新湖南客户端通讯员 吴东林 杨涛

冬风携着苗乡清润，寒意未浓，湘西土家族苗族自治州凤凰县吉信镇集市已被浓浓烟火气笼罩。

12月29日（农历初十）是吉信赶集日，苗乡群众背着竹编背篓，迎着清晨的微光赶赴集市，忙着为元旦佳节备年货、添喜气，让岁末的苗乡集市满是热闹祥和的氛围。

吉信镇原称“得胜营”“蔚文乡”，每逢农历五、十赶集，是苗疆边墙下凤凰境内三个最早的集市之一，藏着苗乡数百年的商贸与烟火记忆。集市上，百余个摊位顺着街道蜿蜒排开，喜庆的红色顶棚在暖阳下格外鲜亮，此起彼伏的吆喝声混着苗语的软糯叮嘱，从街口漫过来，成了最鲜活的元旦序曲。不远处的老农贸市场墙面斑驳，墙面上双龙戏珠的纹饰虽经岁月侵蚀，却依旧栩栩如生，默默诉说着这座古集市的悠久韵味。

街口的小吃摊，总以最质朴的香气勾住人的脚步。竹制簸箕里码得整整齐齐的蒿菜粑，墨绿的色泽是冬日里最亮眼的生机，再包上香甜的豆沙或咸鲜的盐菜馅蒸制而成。咬一口，外皮软糯带劲，内馅的醇香混着蒿菜的清冽，独属于苗乡的岁末滋味。小吃摊的烟火气愈发浓郁，一旁的烤串摊正冒着氤氲热气，小串在炭火上滋滋作响，肉香与香料的醇厚气息漫在空气里，勾得人频频回头。

隔壁摊位上，米豆腐嫩白滑腻如凝脂，舀起一块，淋上红亮醇厚的辣椒油、酸香开胃的米醋，再撒上一把翠绿葱花，最后加上几块刚炸好的灯盏窝——金黄酥脆，咬下去“咔嚓”一声，香得人直点头。从千工坪镇木里村特意赶来的龙阿婆，赶集必少不了这一碗米豆腐，她捧着瓷碗呵着气，小口往嘴里送，眉眼间全是满足，皱纹里都盛着暖意。

顺着人流往农贸市场深处走，绣工精巧的苗服摊位前早已围了不少人，几位身着传统苗服的阿婆正驻足细看。青布为底，红丝为线，凤凰、蝴蝶、牡丹、五谷的纹样在布面上栩栩如生，每一针每一线都藏着苗乡女子的匠心与祝福。“这件绣得匀实，针脚也密，元旦穿正好。”一位阿婆用苗语和同伴轻声说着，目光在一件红底绣蝴蝶的苗服上流连，指尖轻轻抚过绣线，感受着布料的温润。

不远处的银饰摊位更显精致，银项圈、银手镯、银头饰整齐摆放，阳光洒在银饰上，反射出温润的光泽。这些银饰皆出自苗乡银匠之手，锤揲、錾刻、镂空等技艺在方寸之间尽显功力，每一处纹路都藏着匠人的心血。阿婆们拿起银手镯，轻轻敲击，清脆悦耳的声响在集市间散开，她们细细端详着上面的雕花，挑选着最合心意的物件，要把这闪亮的祝福戴在身上，让元旦佳节更添几分热闹。

集市的另一头，家畜交易区的动静更显鲜活。几只肥硕的鸭子被绳子系着脚，在竹筐里扑腾着翅膀，“嘎嘎”的叫声混着摊主的吆喝声，格外有生命力。一位大爷正和摊主讨价还价，手里轻轻掂着鸭子的重量，脸上带着笑意。元旦佳节，宰一只肥硕的绿头鸭，炖一锅热气腾腾的老鸭汤，一家人围坐桌前，共享这鲜香醇厚的滋味，便是最踏实的团圆。

农具与蔬菜摊位前更是热闹非凡，人声鼎沸间混着器物的轻响，织就出岁末最鲜活的市井节奏。竹编的簸箕、筛子整齐靠在墙边，经剖篾、搓揉、编织等多道工序巧手制成，摸起来厚实挺括，结实又耐用；镰刀、锄头被磨得锃亮耀眼，刃口锋利如新，静静等候着来年春耕的召唤，是农耕人家的心头好。五颜六色的香料码得整齐，灌得饱满紧实的香肠挂成一串，带着晨露的新鲜时蔬水灵透亮；一旁的猪肉摊前也围满了人，阿婆们仔细挑着肥瘦相间的肉块，预备着元旦炖年菜。把对新年的期盼、对家人的牵挂，一一妥帖地装进沉甸甸的背篓里。

日头渐渐升高，集市上的人越来越多。身着传统苗服的阿婆们，手里提着装满蒿菜粑、米豆腐的布袋，胳膊上搭着刚买的新苗服，手腕上试戴的银饰在阳光下闪着光；身后跟着蹦蹦跳跳的孩子，背篓里装满了新鲜蔬菜、农具满载而归。她们三三两两走在集市上，用苗语说着家常，笑声清脆如银铃，脸上的笑容像冬日的阳光一样温暖。她们挑选的不只是年货，更是对新年的期盼，是苗乡人家对生活最质朴的热爱，亦为这岁末的光景，缀满了人间烟火的热闹与温情。

吉信镇的赶集日，就这样把苗乡的传统技艺、民俗风情与岁末温情，都揉进了这烟火人间里。那吆喝声、笑声、银饰的清脆声交织在一起，成了苗乡最动人的元旦序曲，也成了藏在“蔚文之乡”岁月里的温暖记忆，代代相传。

作者：吴东林 杨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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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新湖南客户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