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小平

儿时在农村的生活，鸟儿是那么习以为常。雪地罩麻雀，弹弓打鹎鸟，竹箭射大雕，大树掏鸟窝。最讨厌的是乌鸦，“哇——哇——”的叫声是那么阴森，而且老人说它的叫声会预兆着不好事情的发生，果然它时不时地叼走几只我放在稻田的小鸭子，我这个“监护人”常常为它背黑锅。成群的大雁匆匆飞过头顶，我也曾仰天问过：“你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羡慕大雁的广阔天地，我这只山里的小“麻雀”也学着展翅高飞……

带着梦想，我飞出农村，走上生态保护的道路。而真正把鸟儿与生态挂上钩的还是“方便”的文明，记得那是一次国家级自然保护区的参观学习，那里的厕所很有创意，门上不分“男女”，只辨“雌雄”，画了红腹锦鸡一雌一雄两只鸟，如果没有一些鸟类的常识还真不是很“方便”。

红腹锦鸡（雄）

红腹锦鸡（雌）​​

这次坐车来到石灰冲桥头，清澈的水边有一棵挂满小柿子的野柿树，红彤彤的柿子虽然已经熟透，但善良的人们没有把它们采摘，因为那是留给鸟儿越冬的美餐。

在石灰冲溯溪，白额燕尾是我们最忠实的向导，她身穿黑白相间的燕尾服显得格外庄重，额头上白色的头巾和白色的腰带相间在黑色的身躯是那么黑白分明，她领着我们一路前行；成群的白腰文鸟在溪边的芦苇荡弹着棉花，好像在备战2024年的第一场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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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村庄进入峡谷之前，要经过一片稻田，老远就看到橙腹叶鹎夫妇站在田边光秃秃的板栗树上，老婆身穿纯绿色的旗袍，老公绿色服装加了一条象征“高贵”的黄马褂，他们懒洋洋地沐浴着冬日的阳光，好像是守护着峡谷的大门。

头发花白的白头鹎虽然像老太婆一样喋喋不休，动作却还是那么矫健欢快；身穿灰色背心的“灰背燕尾”和“灰鹡鸰”默默地与我们同行。

通过一个两边悬崖的“大门”，进入圣储界溪段，里边有壳斗科的板栗、锥栗林，也有小片的稻田，为鸟类提供了充足的食物；也有成片的常绿阔叶林，有溪流，是鸟儿觅食与歌唱的圣地。这里更像是举行一场盛大的音乐会，各种鸟鸣叫着，此起彼伏，高、中、低音和谐交织，仿佛侗族大歌。

华南斑胸钩嘴鹛胸前挂一条黑白相间的“围裙”，在旁边的灌木丛中若隐若现，她应该是这次“音乐会”的大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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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台中央，戴一条黑色领带的主持人——大山雀滔滔不绝地介绍着特邀嘉宾。首先登场的是我们的省代表——红嘴相思鸟，红色的小嘴像一颗熟透的樱桃镶嵌在绿色的脑袋上格外引人注目，脸上的胭脂也比较夸张地延伸到了胸前，红色的臂章应该是省代表特殊地位的显示。

叉尾太阳鸟夫妇本来是形影不离的，这次也只看到了身穿绿色连衣裙的小媳妇，她表演了独角戏——倒吹牛角。那弯弯的嘴像倒扣的牛角，她因自己特殊的“牛角嘴”得意洋洋。白腹凤鹛也是鹰嘴界的稀客，灰白色的打底衫穿搭黄绿色外套，头发也很时髦地扎成黄绿色头冠；红头长尾山雀大变脸节目之后是黄腰柳莺、灰眶雀鹛、灰头鸦雀、栗背短脚鹎的大合唱。

乐队里身穿黑白道服的“白眉真人”——星头啄木鸟始终很有节奏地敲打着他的“木鱼”。相亲节目里一对对鸳鸯被我们这些客串的嘉宾多次打扰，惊慌中，照相机很识趣地为相亲对象打了“马赛克”，好像是不愿公开他们的隐私。

国家一级“特邀嘉宾”——中华秋沙鸭，本应出席这次音乐会全程，也许是会场太小，中华秋沙鸭一行8人只到巫水河停留了一周就走了。也许是缘分吧，首次在巫水河畔一睹她们的芳容，“男嘉宾”头和颈部黑色带有绿色金属光泽，“女嘉宾”头颈棕褐色，鱼鳞状的“盔甲”和羽冠更显出它们身份的尊贵，红色的双脚与翅膀密切配合非常灵巧地完成“红掌水上漂”。特邀嘉宾的光临，对我们的生态环境保护提出了更高的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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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乐会上，鸟儿对我们提出了宝贵的意见。一只红嘴蓝鹊嘴里叼着白色的“食物”，飞过略带浑浊的水面；红嘴蓝鹊本来是松毛虫的天敌，最近它们却爱上了表面光鲜、口感柔软的“预制菜”——水泡泡沫，而且还吃得津津有味。

同样也憧憬着美好的未来，一双红嘴蓝鹊唱着欢快的歌声，在碧水蓝天间引领着我们走向更好的明天。

带着沉思离开会场，进入石灰冲峡谷。冬季的峡谷，绿的水、碧的叶、红的果构成了一幅国画。枫叶黄中带红，送走了秋的硕果，蕴含着来年春的蓬勃。长在悬崖边上的海金子，已经藏不住自己丰富的“内涵”，流露出金灿灿的种子。挂满黄色灯笼的大果卫矛露出了红色的牙齿，笑得那么自然、那么灿烂。褪去往日辉煌的猴欢喜还是那么枝繁叶茂，大部分的果实向往大地，也有个别停留在枝头，对树有太多的不舍与留恋。红果树全身的“玛瑙”是我儿时的山间美味，也是鸟儿们冬季的最爱。

石灰冲是溯溪的佳境，更是鸟类的天堂。来这里溯溪吧，鸟儿会给您带路。

（本文作者：黎小平，湖南鹰嘴界国家级自然保护区管理局高级工程师）

作者：黎小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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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湖南日报·新湖南客户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