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共中央关于制定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第十五个五年规划的建议》（以下简称《建议》）提出：“坚持扩大内需这个战略基点，坚持惠民生和促消费、投资于物和投资于人紧密结合，以新需求引领新供给，以新供给创造新需求，促进消费和投资、供给和需求良性互动，增强国内大循环内生动力和可靠性。”

那么，“投资于物”和“投资于人”，分别意味着什么？推动投资于物和投资于人紧密结合，需要把握哪些原则？

11月14日，2025年世界职业院校技能大赛冠军总决赛在天津电子信息职业技术学院举行，进入冠军总决赛的6支队伍贡献了一场技能比拼的盛宴，最终金华职业技术大学参赛队获得大赛冠军。图为11月14日，柬华应用科技大学参赛队在比赛中。新华社记者 赵子硕/摄

习近平总书记在2023年5月召开的二十届中央财经委员会第一次会议上指出，“要顺应人民群众对美好生活的期待，坚持人民主体地位，把人口高质量发展同人民高品质生活紧密结合起来，把‘投资于物’同‘投资于人’紧密结合起来，尽力而为、量力而行，建立健全覆盖全人群、全生命周期的人口服务体系”。

今年的《政府工作报告》进一步强调“投资于人”，明确要“推动更多资金资源‘投资于人’、服务于民生，支持扩大就业、促进居民增收减负、加强消费激励，形成经济发展和民生改善的良性循环”。

近日出版发行的《党的二十届四中全会〈建议〉学习辅导百问》明确，坚持“把投资于物和投资于人紧密结合”，是对我国投资理念、方向、重点的提升和优化，对于增强发展动能、扩大国内需求、促进人的全面发展意义重大。

中国人民大学经济学院教授于春海认为，“投资于人”是相对于“投资于物”而提出来的，体现了“见物更见人”的投资理念。从根本上说，“投资于人”不只是一种投资领域和投资方向，更是一种新的发展导向，是对过去的投资模式、产能扩张模式乃至整个发展模式的校正。

全国政协委员、南方科技大学副校长金李表示，“投资于人”与“投资于物”是推动经济发展的两种核心路径，两者在目标、逻辑和效应上既有本质区别，又存在深刻的协同关系，共同构成现代经济体系的“双轮驱动”。

两者的本质区别在于发展范式的不同。“投资于物”侧重于物质资本的积累，包括基础设施、技术设备、厂房建设等有形投入。这类投资通过扩大生产规模、改善技术条件直接推动经济增长，其回报往往立竿见影；而“投资于人”则是以人为核心的战略选择，其本质是通过提升人的知识、技能、健康水平和社会适应性，将个体转化为可持续增值的“人力资本”。这种投资聚焦于教育、医疗、就业保障等领域，强调对人的内在潜能开发，最终实现社会整体生产率的提升。

“投资于物”与“投资于人”的动态联系在于互补共生的系统。“投资于人”与“投资于物”如同“硬件”与“软件”的关系。“投资于物”能通过基建等项目快速刺激需求、稳定就业；而“投资于人”则需持续投入方可见效，为长期发展储备动能。唯有让“物的投入”服务于“人的发展”，让“人的进步”反哺“物的升级”，才能构建真正可持续的增长范式。“这不仅是经济策略，更是社会向‘以人为本’跃迁的必经之路。”金李说。

金李认为，在当前发展阶段强调“投资于人”，是基于国内外发展环境深刻变革作出的战略抉择，这一政策导向蕴含着多重深意。从发展范式看，其标志着经济增长逻辑的深刻转变，即体现了“以人为中心”的现代化理念——将人的发展既作为经济增长的手段，更作为发展的终极目的，彰显了新发展阶段“发展为了人民、发展依靠人民”的治理智慧，为促进人的全面发展和共同富裕提供了制度保障。

中央党校（国家行政学院）经济学教研部主任赵振华表示，长期以来，“投资于物”对我国经济持续快速发展发挥了重要作用。但随着我国发展进入新阶段，“投资于人”的重要性和紧迫性日益凸显；尤其是在全球产业竞争已从“资本密集”转向“人才密集”的大趋势下，要推动我国经济增长动力机制转换，实现创新驱动、需求拉动，亟须加大对人的投资，推动人力资本积累，形成“人力资本红利”。“只有这样，才能在新一轮科技革命和产业变革中赢得战略主动，才能筑牢扩大内需这个战略基点，才能推动全体人民共同富裕和人的全面发展。”

于春海则具体分析了，“投资于人”对于构建新发展格局、实现高质量发展的意义：首先，“投资于人”有助于夯实民生改善的根基。“投资于人”是强化宏观政策民生导向的要求，其深刻内涵在于将投资导向人的多维度需求、人的全面发展以及高质量增长，在民生改善和高质量增长之间，在宏观经济短期平衡和长期可持续增长之间，建立起良性互动和相互牵引。

其次，“投资于人”是破解居民消费增长困境、促进民生改善的有效手段。人是消费主体，更是创新源泉和发展新质生产力的主体。“投资于人”就是要建立消费-投资-创新的互动机制，统筹总需求和总供给，兼顾宏观经济短期动态平衡和长期高质量增长，在有效益投资与有潜能消费之间形成良性互动，夯实消费增长、生活水平提高和民生福祉改善的长期基础。

最后，“投资于人”是促进经济社会高质量发展的长远举措。高质量发展是消费持续增长和民生福祉持续改善的基础。推动经济高质量发展，需要坚持创新引领发展，一体推进教育发展、科技创新和人才培养。其中，增加育儿补贴和逐步推行免费学前教育等，有助于提高生育率，不断提升人的“量”；加大对基础教育、职业教育与高等教育的支持力度，更好地保障农民工随迁子女在常住地平等接受义务教育的权利，开展大规模职业技能提升培训行动等，有助于推动建立终身学习机制，不断提升人的“质”。

专家们普遍认为，“十五五”时期，在中华民族伟大复兴进程中意义重大，协同推进“人”和“物”的投资，一方面，应始终保持固定资产投资等物质基础投入的总量和增速维持在一定水平；另一方面，应立足人的现代化，合理规划教育卫生科技等民生事业的投入，为中国式现代化提供有力的经济基础。

赵振华表示，“投资于物”和“投资于人”的紧密结合，需要在“投资于物”中摒弃传统的为投资而投资、为增长而增长的陈旧观念，更加重视服务于人的因素，实现人的全面自由发展，在“投资于人”中进一步提高“投资于物”的效益和效率。

“短板就是着力点，弱项就是结合部。”赵振华提出，一方面，“投资于物”应精准把握投资领域和方向。如加强农村公共基础设施、高质量高标准农田、城市更新等基础设施建设；加大企业设备更新和技术改造力度，大力实施“互联网+”行动，推动产业升级，提升产业质量；加大科技创新投资，着力加大对概念验证、中试验证平台建设等的投资力度等。另一方面，“投资于人”应着力实现人的全面自由发展。着力补齐民生短板，提高民生类政府投资比重，如加大对生育养育教育、医疗、普惠养老等领域的公共投入，提供更多高质量、智能化、个性化的产品和服务，让人民群众有更多获得感、幸福感、安全感。

“需要尽快改革地方政府考核的指标体系。”北京大学光华管理学院院长刘俏认为，推动投资于物和投资于人紧密结合，应从过去单一导向的GDP考核指标，转变为更多关注当地消费增长、居民收入、公共服务水平等民生指标，引导施政重心回归于人。

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公共管理与人力资源研究所副研究员钱诚表示，未来一段时期，“投资于人”还需要更多的政府投入。如在教育领域，应继续加大对各类各级教育的投入，健全教育战略性投入机制，保证国家财政性教育经费支出占国内生产总值比例高于4%，让孩子能够上更好的学校，接受更优质的教育；在卫生医疗领域，应健全政府健康领域相关投入机制，加大健康领域投入，不断提升公共医疗服务水平，扩大优质医疗资源供给，让老百姓不再为看病难、看病贵发愁；在就业领域，应加大对高校毕业生、农民工等就业困难群体的帮扶，完善政府购买就业公共服务制度，推动实现高质量充分就业……

记者注意到，按照《建议》的部署，优化政府投资结构，提高民生类政府投资比重；适应人口结构变化和流动趋势，完善基础设施和公共服务设施布局，加强人力资源开发和人的全面发展投资；统筹促就业、增收入、稳预期，合理提高公共服务支出占财政支出比重，增强居民消费能力……这些释放出“推动更多资金资源‘投资于人’”的强烈政策导向信号。

《党的二十届四中全会〈建议〉学习辅导百问》更进一步明确了“投资于人”的重点方向：一是完善收入分配制度，健全各类要素由市场评价贡献、按贡献决定报酬的初次分配机制，促进多劳者多得、技高者多得、创新者多得；二是稳步推进基本公共服务均等化，完善基本公共服务范围和内容，加快缩小区域间、城乡间、群体间基本公共服务差距；三是提高民生类政府投资比重，加大对生育养育、教育医疗、职业培训、普惠养老、文化体育等领域的公共投入，扩大覆盖全人群、全生命周期的有效投资；四是加强人力资源开发和人的全面发展投资，加大对各类人才特别是科技领军人才、拔尖创新人才、高技能人才等的培养投入力度，一体推进教育科技人才发展，为高质量发展提供基础性、战略性支撑；五是建立健全投资于人的长效机制，优化财政支出责任和财力配置，完善对地方政府考核和激励机制，充分激发各类经营主体活力，建立健全相关统计制度，将对人的投资纳入统计核算范围，调动全社会、各方面投资于人的积极性主动性创造性。

责编：郑旋

一审：郑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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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审：李伟锋

来源：中国改革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