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爱湘潭我的家丨美文 ·小城故事

  湖南日报·新湖南客户端   2025-12-12 15:13:54

文/王紫凌

在4491米的莲宝叶则,稀薄的氧气,湿冷的体感,我高反了。蓝得透亮的天空中盘旋着几只秃鹫,隆达寄予着漫天的祝福飘在空中,扎根在高山上印着经文的五彩经幡和盘山公路边的玛尼堆保佑着藏区世世代代的人们。深远辽阔的山脉,凛冽洁净的空气,除此之外,还有背着氧气罐艰难呼吸但又迫切地想登顶的我。

“到家了!你怎么在飞机上睡,车上还在睡!”

我似乎梦到了这趟刚成为过去式的川西之行。梦醒了,我不情愿地推开车门,脚踩实地面的这一刻,似乎宣告着自由之旅到此结束。

迎面而来的风让我睁不开眼,空气中混合着炭火烧烤、潮湿的湘江水还有一股温热的泥土和樟树叶的味道,干燥到流血的鼻子在这一刻被湿润保护,富足的氧气充盈了我整个身体,我悄然地被一种更熟悉、更亲近的通透感攫住了,没有震撼,没有惊叹,甚至不需要一个深呼吸去适应。就像一个零件,咔哒一声,精准地回到了它唯一匹配的位置。我知道,我到家了。

坦白来说,我的家乡湘潭夏天酷暑,冬天寒冷,没有大都市的时髦靓丽,也没有快节奏的社会生活,于是,我心里暗暗生出要去远方的念头,我想去看看山的那头是否还有不一样的天地。我去到东方明珠上看过外滩的川流不息,在海河的游船上观赏过天津之眼一轮又一轮地转着,也到过云雾缭绕的巍峨黄山,甚至跨越太平洋到了世界十字路口纽约时代广场,摸过华尔街上的公牛铜塑,在横跨美加的尼亚加拉大瀑布游船观赏……

我应该是喜欢这些地方的,我走马观花地看着这些名山大川和现代城市,却渐渐发现自己有一种并不属于那里的抽离感:我看到山时,想到是金霞山;看到水时,想到的是湘江水;看到餐盘里清淡的挂面和牛肉汉堡时,想到的是坛子里的剁辣椒和萝卜皮还有炸得油亮的盐辣椒。每当这些时刻,我脑海里对于家乡的定义又变得更加深刻。

夕阳西下,我经常带着渔夫凳坐在沿江风光带吹吹风。

街边经常停着一辆房车,多来几次就发现房车主人一家三口会摆好小桌椅卖汽水和卤鸡爪,爸爸做饮品,妈妈做服务,小孩则往来叫卖揽着生意。只要不下雨,有一位老爷爷就会推着他的老三轮吆喝着热豆腐和冰凉粉,只有他的热豆腐还是放在最原始的木桶里用白棉布盖着,也只有他的冰凉粉里会加可乐或者薄荷。还有一位会吹萨克斯的大叔,一个人、一支立架、一本琴谱,不过他最近好像不再是孤身一人,也许是他兴趣相投的好友陪伴一起,萨克斯不再孤独,他们俩会同时奏响乐器,下摄司桥洞下会传来优雅醇厚的音符。除此之外,还有一只名叫happy的小狗,它是一只巨大的、白色的、毛茸茸的萨摩耶,它的主人喜欢带小狗在沿江风光带靠近洛口古镇的地方歇凉,可最近我却很少看到它。

小城故事每晚都在继续,江对岸亮起灯的湘钢依旧炉火旺盛,这座工业城堡已伫立江畔半个多世纪,远处可以看到杨梅洲大桥星星点点的灯光,几艘装载着煤炭的轮船趁着暮色驶来,水面传来轮船低沉的一声鸣笛,粗粝质感的笛声和市井吆喝声交织在一起。

我想我懂了,我想学着父辈的样子,希望成为湘潭的建设者。

于是,我回到湘潭。

工作两年有余,上班路上的公里数不断变化,易俗河、河口、石潭、楠竹山、十八总已不再是地图上冰冷的地名,一一烙印下我工作的足迹。

以后,在每一次下乡调查,每一次与农户对话,我都学会沉下心来去聆听,去感受家乡不同的角落和人文。路过赶集的村镇,年轻夫妇打开面包车满载着衣服和布鞋售卖,穿过320国道,村民的家就在新修好的村道边,做生猪养殖销售的老李带领着我们到他的猪圈,把调配好的食料倒进石槽,膘肥体壮的猪紧接着凑近了,发出满足的吞咽声。猪圈外大片大片的良田上有着机械收割的痕迹,老辈子欣喜于这大家伙犁田的效率居然这么高,但仍然改不了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节奏。返乡创业的年轻人带上村里的大伯大姨跟上潮流直播卖货,直播视频里带着草帽的书记操着一口乡音,订单提示音叮咚叮咚地响着,剁辣椒、熏腊肉、扣肉花卷远销全国.....

他们都是建设者,这里有许多个和我一样的人,湘潭的故事从来就不只是宏大的叙事,更是脚踏实地传承和创新。

如今,我依然向往在四千米的垭口继续攀登,在广阔的草原上疾驰骏马,也憧憬在百米高的摩天大楼上看城市夜景,但我不再选择逃离家乡。远方固然让我心潮澎湃,可当下的这片土地才真正能承载我的成长和故事。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我的沧海是不绝的湘江,我的巫山是湘潭绵延的丘陵。

当太阳再次升起时,我依然会选择坐在家楼下吃一碗6块钱的湘潭米粉,吃饱喝足后,我会继续更新,我写了23年的湘潭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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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湖南日报·新湖南客户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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