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南日报·新湖南客户端通讯员 杜瑜

12月8日，凌晨6时，张家界的群山还笼罩在青灰色的薄雾中。当国网张家界供电公司输电运检一班工作负责人李军扣好安全带时，他听到了不远处树梢传来的鸣叫——是大山雀，这是他跟着师傅巡线第二年才学会分辨的。这种认知的积累，是他三年来在山里收获的众多“刻度”之一。

今天，他和两位同事要完成110千伏沙老线迎峰度冬特巡的最后一段。作为入职刚满三年的90后青年员工，这段巡线道路承载了他无数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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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峰上的打卡

陡峭的山峰在晨光中显露出冷峻的轮廓。这道艰难的征途，是巡线路上的第一道考验。李军深吸一口气，跟在师傅后面向上爬行——左手扣住石缝，右脚踏实着力点，每个动作都踩着师傅反复叮嘱的节奏。

行至一段距离后，他在一处略微宽敞的岩面上停住。“每一代巡线人走到这里，都会打卡。”师傅的话在他耳边响起。

李军随手拿出手机，咔嚓一声。这是他三年来第12次在这里留下自拍——每一次，都意味着又完成了一次对这条线路的完整巡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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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林中的学习

上午9时，队伍进入被称为“迷踪林”的茂密灌木区。这里根本没有路，只有层层叠叠的植被。老师傅张勇挥刀开路的动作干净利落——这是几十年的经验。

李军仔细观察着老张的每个动作：刀口的角度、挥砍的节奏、清理断枝的方式。入职第二年，他就明白了一个道理：在这片山里，有些知识是写在手册上的，有些知识却写在老师傅的手上。

“注意这里，”老张突然停住，用刀尖指了指地面，“这片苔藓特别厚，下面可能是松土。”

李军立刻在本子上记下这个细节。他的巡线记录本已经用到第二本，里面不仅有标准检查项目，还有许多只有通过实地行走才能获得的知识：哪段路雨后特别滑，哪个季节哪些植物会长到线廊附近需要清理。

10时抵达第三个观测点时，李军翻开本子对照。去年此时，他在这一页备注：“东南侧5米处发现新生树苗，需关注生长情况。”现在那棵树苗已经长到两米多高，但距离安全范围还有足够距离。

铁塔上的责任

午后，队伍抵达海拔最高的091号塔。山风在这里变得强劲，吹得脸颊像被拍打一样的生疼。

登塔前，李军做了个深呼吸——这是他的习惯动作。第一次登高塔时，师傅告诉他：“不要往下看，要往上看，看你要检查的地方。”

他穿好安全带，打好保护绳，开始攀登。金属与角铁接触的声音清脆而有规律。爬到三分之一高度时，他停下来调整呼吸。从这个角度，可以看到远处山谷里零星分布的村庄——那些地方的光明，就系在他们检查的这条线路上。

“中相绝缘子串正常！”他的声音在风中传向地面。三年前第一次喊出这样的汇报时，声音还带着不确定的颤抖。如今，这声音已经沉稳有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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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脊上的成长

下午2时的短暂休息中，李军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手机壳背面贴着一张照片——是他一岁三个月女儿的笑脸，照片边角已经有些磨损。

他小心地用袖子擦了擦照片表面，成为父亲这一年多来，李军对“责任”有了新的理解。每次巡线出发前，看着女儿熟睡的脸，他就觉得肩上扛着的不仅是工具包，更是一份沉甸甸的承诺。

“以前只觉得这份工作是爬山走路，”他对身旁的老张说，“现在每次看到山下亮起的灯，就会想，这里面有没有一盏，将来会照着我闺女读书写字。”

老张点点头，没有说话，只是拍了拍年轻人的肩。这种理解需要时间，就像山里的树，年轮是一圈圈长出来的。

李军的工具包里，除了标准配置，还有些特别的东西：一本翻旧了的日志记录本，几张手绘的简易地图，还有一小袋女儿抓周时抓住的平安符。这些东西陪他走过一座又一座山，检查过一基又一基铁塔。

光的承诺

返程途中经过一棵大树时，李军停下脚步。树下堆着几块石头，摆成箭头形状指向小径——这是巡线人之间的默契路标。

他单膝跪地，将最上面一块石头转向更准确的方向。这个动作他做过很多次，但今天做这个动作的时候，他想起了师傅第一次教他认路标的情形。那时他还是个刚来的毛头小子，现在已经是能独立负责一段线路的工作负责人了。

“在咱们这儿，”他站起身，望向远处层峦叠嶂的山峰，“实干为先就是一步一个脚印走到每一基塔下，奋勇争先就是在最难最险的时候迎头而上，敢为人先就是走出属于自己的巡线路。”

傍晚5时回到起点时，李军的微信步数显示：今日步行26818步。卸下装备时，他的动作带着年轻人特有的韧劲。右肩处，背包带已经将工作服磨得泛白，但还没有磨破——也许明年会破，到时候他会学着老师傅们的样子，缝上一个醒目的“肩章”。

山下，灯火渐次亮起。李军从怀里掏出手机，屏保是女儿胖乎乎的小手。他笑了笑，将手机贴在心口位置停了两秒，然后轻轻放回口袋。

“收工。”他对同事们说。

车灯亮起，照亮前方蜿蜒的山路。在张家界的群山里，这样的巡线日复一日地进行着。老巡线员的脚步沉稳如松，年轻巡线员的脚步坚定有力。而山下的灯火，就像山脊上那些足迹的倒影——每一盏光的背后，都有一串向山而行的脚印。这些脚印或许会被风雨抹去，但它们守护的光明，却会在每一个夜晚准时亮起，照亮山谷，照亮村庄，也照亮一个父亲回家路上温暖的方向。

作者：杜瑜

责编：田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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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湖南日报·新湖南客户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