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众卫生报 2025-11-22 09:21:49
2016年下半年,是我人生中最为阴暗的一段时期,周身“四面楚歌”,各个器官都亮起了红灯。起初,我常觉头昏脑胀、脸发烫,自以为运动太多、写作劳累所致,也就没放在心上。后来,夜间鼾声不断,频繁憋醒,真正熟睡的时间少之又少,整夜加起来不到两个小时。于是白天上班无精打采,昏昏欲睡。

无奈之下,我住院诊疗。个子不高、水平不高的我,却“荣获”了两个“高”——高血压、高血脂,还患上了重度睡眠呼吸暂停综合征,一个晚上几十次憋醒,最长呼吸暂停达75秒,如沉入河底,窒息般难受。那几种病尚未根治,心悸、胸闷、头晕、虚汗乏力又接踵而至。心脏像失控的野马狂奔乱跳,甚至能让对面的人听到我的心跳声。医生诊断为阵发性房颤,伴有严重的血栓、心肥大……我等于一脚踏在阳间,一脚跨进阴曹地府的门槛。
那段时间,我从乡镇卫生院转到高港、泰州、上海,一连数月,不是在去医院的路上,就是躺在病床上。中药西药堆积如山,气味弥漫衣襟,看到药就想吐,连饭都吃不下,靠打点滴维持生命。身体日渐消瘦,脸色发黑,骨瘦如柴,连上楼梯的力气都没有。医院几次下达病危通知,动员妻子24小时陪护,随时注意我的呼吸。父亲躲在角落里猛抽烟,母亲愁容满面,妻子哭得双眼通红,儿子几次偷偷跑出校门打听消息。亲友纷纷前来看望,仿佛见最后一面。我虽无力言语,却明白一切,泪水常常打湿衣襟。
那个夏天,我真切感受到了生命的脆弱与无情的风雨。夜深人静时,我常蒙头痛哭,拒绝与人交谈,只想蜷缩在黑暗里。至秋天,我多次前往上海华山医院,病情略有缓解,但依旧虚弱。那时的我,犹如寒霜侵袭下的枫叶,瑟缩飘零。冬天,我依旧冒着凛冽刺骨的寒风去医院排队。为了节省开支舍不得开钟点房,常蜷缩在医院墙角避风处,以油条烧饼充饥。我渴望活着,即便长期精神低落,也想要夺回曾经拥有的健康。我积极配合诊治,在医生的鼓励关心下,我终于成功闯过鬼门关,身体各指标好转,得以回家疗养。
回家后,我按时服药、定期复查,加强锻炼,三个月后,病情逐渐好转。但我情绪依然低落,常整天不出门。母亲劝我:“孩子,身体不好更不能总闷在家里,会把自己逼疯的,出去走走透透气吧。”我勉强应声,随家人出门散步。他们聊些轻松话题,而我沉默寡言,仿佛整个世界都与我无关。
走到村头陡坡处,一辆装满旧货的三轮车正艰难上坡。中年汉子面色涨红,用尽全力仍屡次失败。家人见状纷纷上前助力,最终车子在众人的帮助下顺利爬过了坡顶。闲聊中得知,他身体不好,妻子患精神分裂症,孩子有先天性心脏病,父母年事已高且药不离身,全家靠他收旧货度日。母亲拍了拍我肩膀说:“看看人家,生活如此艰难却从未放弃过,你应该好好学学。”
这一句话,如重锤敲醒我。是啊,我上有老下有小,还有父母、儿子需要依靠,我怎能沉沦?想到这里,我那颗被病痛捆缚的心渐渐舒展。
和中年汉子分别后,我和家人继续散步,漫无目的地欣赏着路边的风景。蓦地,我的目光被水泥路缝隙里的一撮狗牙根所吸引。尽管它遭受着车辆的碾轧、暴雨的拍打以及高温的熏烤,但它依然顽强地生长着,展现出勃勃的生机。
我不仅看到了一株克服种种困难、坚强存在的小草,更看到了一种坚韧顽强、永不言败的精神。大病之后的我,似乎变得敏感了许多,这些难得的驻足与思考,是过去想象不到的。正是这股精神激励着我,让我在接下来的数年里与病魔进行了顽强的抗争,并最终走了出来。
如今,我时常会回想起与病魔斗争的历程,回想起那次散步的经历。尽管我依然药不离身,病情时有反复,但我庆幸——已经成功闯过一次鬼门关!劫后余生,我更懂得生命的可贵。今后,不管再遭遇怎样的苦痛,我也有必胜的信念。披一蓑烟雨,再劈开那荆棘,谁怕!
刘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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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大众卫生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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