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评|张觅:古典意韵与生命意识——评梦天岚诗集《屋顶上的藤萝》

  湖南文联   2025-11-03 10:15: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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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典意韵与生命意识——评梦天岚诗集《屋顶上的藤萝》

文|张觅

梦天岚2025年9月出版的新诗集《屋顶上的藤萝》,是北师大国际写作中心打造的“百年新诗百部典藏”所推出的作品之一。作为一名坚持写诗三十余年且“对诗歌的爱却并没有消减”的诗人,梦天岚致力于打造一个深具古典意韵与生命意识的诗性空间,既有传统脉络又有个性彰显,其诗深邃、雅致、严谨而沉静。

梦天岚的诗有着中国古典诗词的韵味,诗中均为“有我之境”。他将自己的情感与思想真实地投射在诗歌之上,以我观物,故物皆著我之色彩。他的整体诗歌风格遵从温柔敦厚的传统诗教,虽然略带忧郁与惆怅,却哀而不伤,雅正平和,情感深沉而又克制。同时,他又兼有传统诗歌的性灵之风,诗风灵动,不拘格套。梦天岚在后记中也表达了他对传统的推崇:“所谓的实验性和先锋性,愈是年轻无畏愈容易被蛊惑,殊不知,任何有效的实验和先锋必然以传统为基石,才有可能达成。”

梦天岚诗中意象多变,多为自然界中的物体,如白鹭、繁星、湖泊、藤萝、鸽群、黑豹、青虫等等,其中投射的,是对大自然的爱,对生命的爱,体现出强烈的生命意识。《初春的风》里写春风微凉,但它只是“试探性地抚摸”额头有没有发烫,就让它吹啊,“轻轻柔柔地,吹着吹着就暖和了”。在诗人笔下,春风是如此面冷心热。《窗外》写流星划过,“带着擦伤,划过夜的黑,划过你,和这个亮着灯光的人间。”流星落入大气层,也如有生命的物体一般被擦伤,它落在人的眼中,落到烟火人间中来。诗人笔触中透着怜悯与温情。梦天岚也在诗中直抒胸臆,畅快地表达自己对自然的爱意,如《午后》:“我已渐老,要去很远的地方歌唱,那里有我未曾见过的旷野和森林,亡灵们总是在迎面吹来的风中守口如瓶。”

梦天岚诗中亦有对大量生命体验与生活经验的日常书写,他通过细致入微的观察,以陌生化的表达方式,刷新读者的审美感知。诗人富于想象力,擅长运用拟人、比喻、通感等手法,赋予有形或无形之物以灵魂,从而化虚为实。例如《醒着》里,写“月色来回走动,像是等一个人”,然后“风吹了一下树叶就走了,月色安静下来,坐在一把空椅上”,这种拟人化的表达,赋予月以人的情感。从前面的“它不说,怎么知道它在等谁”到结尾的“它不问,我也不说等谁”,诗人与月色平等对视,也在月色上投射了自己等待时徘徊不定的心境。但这份长久的等待,在诗中表达得如此含蓄优美,犹如月色一般清朗通透。又如《习惯》里“我已习惯我的孤独越长越大,在想象的微光中”;《橡皮擦》里“再后来,你发现时间才是那个——白色的长条形,而蓝色,已是一片深海”;《码头》:“原来时间也有恋旧之心,它赤着双足,还徘徊在浅水”……此种例子,在诗集中俯拾皆是。

象征也是梦天岚诗歌所惯用的艺术手法,并且与现实场景与深度思考融为一体。正如周瑟瑟所说,梦天岚是“现实、象征、玄学的综合”高手。如《屋顶上的藤萝》中藤萝被星月见证着的生长与挣扎,以及对 “晨光和露水” 的追寻,象征的是“我们共同的命运”。《一枚果核》里,见证过夏之浓绿与秋之丰腴的果核,躲过了小松鼠的抢夺与抛掷,深深埋入土里,终于安静下来的它觉得这些都过去了,“只想守住一个与春天有关的秘密”。在这里,果核分明象征着生命的坚韧与坚守。这些象征手法的运用,为现实场景注入了深邃内涵,令诗歌获得了新鲜而真切的生命质感。

梦天岚诗歌语言干净、素朴,并无过多藻饰,却直击人心,张力十足。尤其诗的结尾往往峰回路转,令人眼前陡然一亮,余韵袅袅,体现出诗中深潜而浓郁的哲思。如《夜色》里:“那未知,用话语的灯盏已不能点燃。这要命的自信,像一种飞翔,总是高过内心的恐惧。”又如《春水》里:“最忙的时候,你躲在自己的园子里,数那些正在开放的花,边数边忘。”无不涵义深远,意味隽永。

在梦天岚的诗里,我看到了诗人的真性情、真感情、真精神,或者可以这么简单地说,我看到了诗人的真诚,透过他的诗,我能够清晰地看到站在诗背后的诗人。不同于当代诗坛很多习惯炫技而隐藏自我的诗人,梦天岚在诗歌中坦然而真诚地书写着自己丰富蕴藉的心灵世界,如清涧之曲,碧松之阴。他的诗歌是有灵魂的诗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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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湖南文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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