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言感觉——《故乡人》读札

  湖南日报·新湖南客户端   2025-10-16 15:48:57

文|梁瑞郴

一个念头在心中天天长大,又不时地消弭,这种捉摸不定的感觉,竟折磨了我整整一年多的时间。

张永中是好朋友,好兄弟。20244月我乡居一隅,对外秘而不宣时,他竟将他的散文集《故乡人》寄至我的手中,我当时就电询,你是怎么知道这个地址的,他笑而不答,只是说,我有我的渠道。

兄弟的盛情,我只能放下手中的文债,去会会这位不速之客。

初读,吃惊,会意,感叹!其行文之处,饱含一切好散文的优点,当今的官场之人,竟有这般充沛文气,丰盈的情感,真切的吐露,流转的文字。

当下湘派弄文字的官人,我的确因文结缘一群,但多为退休之人,以避巴结之嫌,这些人中,或学养深厚,或文心坚韧,或文风朴实,或眼界高阔,他们的社会的历练,远非单纯文人的轻薄。现在有一种风气,仿佛官员之中,就未必有好文字,“老干体”成了他们的蔑称。我曾向一位书界朋友垂询,什么是老干体?朋友笑而不语。我复问舒同算不算老干体?友一脸茫然。我再问,现当代,国共两党中许多书法大家算不算老干体?友无言以对。

文艺当如是,术业有专攻。天纵英才,是多种因素的因缘际会。此中奥秘,只能意会。

中国文学中,除韵文外,散文对语言的要求是最高的,语言无趣,是弄不出好散文的。鲁迅语言的深刻,老舍语言的幽默,茅盾语言的沉着,朱自清语言的雅致,汪曾祺语言的清新,沈从文语言的温婉……举凡大家,都无不有驱遣语言的魔力。

我在读永中散文的过程中,除了和他一起分享少时的欢喜和苦恼,体味旧时的人物和乡趣,感受人生团聚与分离,聆听花鸟虫鱼的生命节奏外,常常有一种对语言的欣赏与琢磨。

我终于悟到, 在散文这块土地上,永中是拥有利器的耕者。

《故乡人》的语言貌似不经意的谈吐,但在汩汩流动之中,隐藏一种内蓄的力道,这种力道表现在语言不示张扬,情感不复宣泄,而是在点点滴滴的追忆中,完成至性至情,至喜至悲的人生悲欢离合。他不是大水奔走,而是静水深流。《无法完成的团聚》,写与虎雏先生的别离之痛,生聚之谊,在平静中显出深沉,在言谈中透出厚谊,深得中国散文语言的言外之意,话外之音的真谛。

文喜看山不喜平,这是为文要诀。但《故乡人》似乎有违此道,它散散淡淡之中,却有一种引人入胜的力量,《忆葛》所叙述的一段挖葛根童年旧事,并由此铺衍葛根与时代,生活的命运,由近及远,又归根当下,显示出山野万物,取之有度的科学理念。读这类散文,自然想起秦牧散文的知识性,科学性,审美性相融的语言特色。

我一直认为, 散文语言的不涩,是赢得读者的重要因素。举凡涩滞拗口的语言,是散文为文大忌。不滞就是流畅,但为文的流畅,并非平铺直叙,而是流淌中有变化,有节奏,有韵律。《故乡人》语言深得其中三味,如《做窝的鸟们》,写占高枝的喜鹊,写梁上的燕子,茅舍的麻雀,水边田埂筑洞的翠鸟,除童趣盎然,观察入微外,便是语言的长短互为,动态相映。《故乡茶思》,写九舅的茶味哲思,在回味中一唱三叹,在回甘中韵味悠长,把对九舅的思念浸泡在那一碗碗浓浓茶香中,亲切感,可触感,追思感立现。

在各种文体中,散文是最语言的文学,永中散文的语言,是分明可以见到古典文学的厚度,全书语言化文言为白话,熔古意于今文,在守正中有创新,全书几乎没有欧化语言和网络语言的痕迹,这种八风吹来不动对语言的坚守,是我喜其文字的缘由。我一直认为,中国语言博大精深,我们一切中国的写作者理应毫不犹豫投身母语,让中国文字的魅力更加辉煌!让其承载思想,道德,精神,文化走得更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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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湖南日报·新湖南客户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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