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国大选，会有意外吗？

新京报 2025-06-03 10:05:01

新京报记者谢莲编辑胡杰校对陈荻雁

在韩国第21届总统选举最后一场电视辩论会上，领跑民调的两位总统候选人之间的互相攻讦达到白热化。来自共同民主党的总统候选人李在明称国民力量党总统候选人金文洙为“尹锡悦的化身”，金文洙则回击称李在明“现在就该宣布退出政坛”。

距离2024年12月尹锡悦戒严危机已过去近半年，韩国社会仍处于这场危机的阴影下。而在严重的政治对立与社会撕裂中，韩国超过4400万合格选民将于当地时间6月3日选举产生新一届总统，从而结束韩国近半年来无正式总统的混乱局面。

虽然竞选期仅持续了短短的二十余天，两大主要总统候选人之间的对立已展露无遗。其中，2022年大选中以有史以来最小差距输给了尹锡悦的李在明，在今年的大选中形势一片大好，几个月来民调支持率一直遥遥领先。

紧随其后的金文洙虽然一波三折才获得总统候选人资格，但在尹锡悦退出国民力量党后，和李在明的民调差距也有所缩小。年轻的政治新星、改革新党总统候选人李俊锡被认为可能是本届大选的一个变量，只不过目前来看，似乎也无法改变大局。

有分析认为，在戒严、弹劾等一系列问题之后，韩国作为亚洲第四大经济体亟需回归政治正常化，从而弥合国内分歧，团结起来共同应对内外危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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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前两年多的大选

韩国这一次的大选，比原定的时间提前了两年多。

2022年3月，韩国举行第20届总统选举，来自国民力量党的尹锡悦以0.73%的微弱优势战胜李在明当选总统。根据韩国宪法规定，他的任期将持续至2027年。然而，上任不到三年，尹锡悦亲手断送了未来两年多的总统任期。

2024年12月3日晚，尹锡悦突然发布紧急戒严令，引发全世界瞩目。几个小时后，紧急戒严令被韩国国会废除。10天后，尹锡悦遭韩国国会弹劾。今年4月4日，韩国宪法法院8名法官一致同意，正式罢免尹锡悦总统职务。

总统被弹劾下台后，韩国须在60天内举行新一届总统选举。随后，韩国代总统、国务总理韩德洙于4月8日宣布，韩国将于6月3日举行第21届总统选举。

根据韩国宪法，韩国总统由选民直接选举产生，任期五年，不得连任。总统选举共一轮，获得选票最多的候选人当选总统。据央视新闻报道，韩国行政安全部发布的数据显示，大约有4439万人有权参加本届总统选举投票。

在本届大选中，完成登记的候选人共7人，分别是共同民主党总统候选人李在明、国民力量党总统候选人金文洙、改革新党总统候选人李俊锡、民主劳动党候选人权英国、自由统一党候选人邱柱瓦（音），以及两位无党派候选人宋镇镐、黄教安。这是自2007年以来首次没有女性候选人参加韩国总统选举。

▲当地时间2025年5月27日，韩国果川市，韩国中央选举管理委员会中各政党候选人的登记状态。图/IC photo

中国现代国际关系研究院朝鲜半岛研究中心主任陈向阳在接受新京报采访时表示，“从韩国政治生态的角度来看，本届大选对于韩国来说无疑是具有特殊意义的一次大选。这次大选是尹锡悦被弹劾下台所引发的，跟以往常规的大选很不一样。”

首先，本次大选的竞选时间比较短，由此导致各方可能都没有完全准备好。其次，和常规大选后有两个月的总统职务交接期不同，本届大选结果确定后，新任总统将直接上任。“这实际上存在一定的风险，新总统缺少一个过渡期去组建自己的团队，由此可能会出现权力真空和政治混乱局面，从而导致韩国国家安全和国家治理面临一些问题。”陈向阳说。

但不管是否准备好，韩国已经进入了本届大选的最后时刻。当地时间5月29日、30日，韩国举行了事前投票。据韩联社报道，不管是在市中心投票站，还是在航站楼内，都可以看到民众排起了长队，等待参加事前投票。事前投票票数将计入最终投票结果。

大选到来前，外界大都预测，本届大选的投票率或创新高。韩国中央选举管理委员会5月26日表示，经初步核实，本届总统大选旅外公民投票率为79.5%，创下自2012年韩国实施旅外公民投票制度以来的最高纪录。

事前投票也印证了这一点。韩国中央选举管理委员会29日消息称，当天事前投票的投票率为19.58%，是自2014年韩国首次引入事前投票制度以来的最高首日投票纪录。

5月29日当天，主要大选候选人都参加了事前投票。李在明在首尔新村和一群青年人参加了事前投票，金文洙则在仁川市和女儿一起参加了投票，李俊锡在京畿道华城市东滩九洞投票站进行投票，权英国则在全罗南道丽水参加了投票。几位候选人都呼吁选民积极参加投票。

据韩国国际广播电台报道，李在明29日在投票时说，“选票比子弹更有力。”他表示，大韩民国必须重新回到属于青年的时代，希望此次大选能够成为起点。金文洙则强调，自己的民意支持率正在上升，“为了克服危机、摆脱经济困局，需要我金文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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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足鼎立”的态势

事前投票的开始，某种程度上也意味着韩国此次大选的选战格局基本确定——也即李在明、金文洙、李俊锡形成的“三足鼎立”格局。

5月12日，本届大选的竞选宣传活动正式启动，共计22天。而早在竞选初期，本届大选的竞选格局就已形成。韩国民调机构Realmeter 5月11日发布的一项调查显示，李在明当时的支持率为52.1%，金文洙为31.1%，李俊锡则为6.3%。韩媒称之为“1强1中1弱”的三足鼎立态势。

▲当地时间2025年6月2日，韩国京畿道，韩国新一届总统选举在即，最大在野党共同民主党总统候选人李在明游说拉票。图/IC photo

在整个竞选期间，这样的三足鼎立格局基本没有大的变动，李在明的支持率长期保持在50%上下。然而，到了竞选末期，李在明和金文洙的民调差距有所缩小，一些民调机构的数据显示两人差距缩小至个位数。与此同时，李俊锡的支持率也略有上升。

Realmeter于5月28日发布的大选日前最后一次民意调查结果显示，李在明的支持率为49.2%，金文洙的支持率为36.8%，李俊锡的支持率为10.3%。韩国盖洛普5月23日发布的民调数据也大同小异。其中，李在明的支持率为45%，金文洙为36%，李俊锡为10%。

分析认为，金文洙支持率上升，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保守势力的支持率都向他集中了。事实上，国民力量党内一度出现“换候选人危机”，该党试图以韩德洙替换金文洙作为该党总统候选人。直到最后一刻，韩德洙退出，宣布支持金文洙竞选总统。

▲当地时间2025年6月1日，韩国首尔，韩国将于6月3日正式迎来新一届总统选举，国民力量党总统候选人金文洙举行竞选集会。图/IC photo

陈向阳指出，韩德洙退出之后，韩国保守派势力的支持都集中到了金文洙身上。有数据显示，国民力量党大约90%的人支持金文洙，而在整个泛保守派势力中，大约70%支持他。

除此之外，金文洙近期支持率的上升，和尹锡悦退党也有一定关联。尹锡悦被韩国宪法法院罢免后，并未直接宣布退党。他还曾发布“我们一定要胜利”的动员声明，试图在大选期间彰显存在感。一直到5月17日，随着国民力量党公开呼吁尹锡悦退党，尹锡悦才无奈被迫退出国民力量党。

陈向阳表示，戒严事件发生后，国民力量党内也有相当一部分人对尹锡悦不满，尤其是在大选即将到来之时，国民力量党更希望与尹锡悦切割。他指出，这次危机对国民力量党甚至泛保守势力是一个沉重的打击。从2017年的朴槿惠，到2025年的尹锡悦，已经有两位来自该党的总统被弹劾下台。

“这导致很多韩国人开始思考一个问题，那就是韩国保守阵营是不是在路线上或者至少人事问题上出现了重大的问题。”陈向阳说，而这一届大选是尹锡悦戒严事件所触发的，和普通的大选并不一样，民众对于尹锡悦及其亲信集团的不满情绪仍然存在，所以尹锡悦退党后，可能也导致金文洙的支持率出现了一定的上升。

本届韩国大选竞选期间另一个值得关注的点则在于，保守派阵营是否会将候选人单一化。此前有分析认为，虽然李在明的民调持续领先，本届大选仍存在一个较大变数，即保守派势力合并推出一位候选人，以全力阻击李在明。

在领跑大选的三位候选人中，李在明是进步派势力的代表，金文洙拥有传统保守派势力的支持，曾隶属于国民力量党但后来退出组建新党派——改革新党的李俊锡则自称为“中间保守”派。

过去一段时间，金文洙力求与李俊锡进行候选人合并，希望以此在最后阶段反超李在明。但李俊锡多次明确表示拒绝合并，称他会参选到底并赢得胜利。李俊锡27日还表示，“不会与对韩国戒严令承担责任的人合作。”

陈向阳分析指出，若是金文洙和李俊锡合作，也即其中一位宣布退选，从而将自己的支持率转化给对方，那么本届大选可能会出现更大的变数，保守阵营推出的单一候选人很有可能对李在明形成更大的威胁。但目前来看，这种变数已经基本不存在。

他进一步指出，年仅40岁的李俊锡还很年轻，他也是第一次参加总统选举，所以他还有很多时间可以尝试。“对于李俊锡而言，这一次大选也许无望，但他瞄准的也许本来就是下一届甚至下下届大选，此次大选对他只是一次试水。由此，他也不愿意轻易退选。”

▲当地时间2025年6月2日，韩国京畿道始兴市，韩国新一届总统选举在即，改革新党候选人李俊锡走访韩国工学大学。图/IC photo

金文洙、李俊锡单一化失败，两人和李在明的“三足鼎立”之势基本固化。虽然国民力量党说，直到最后一刻仍有合并的可能，但留给他们的时间已经不多。

5月27日，韩国举行了最后一场总统候选人电视辩论。5月28日之后，韩国禁止发布新的民调结果。5月29日至30日，韩国举行提前投票。目前，绝大多数的韩国选民正等待着于6月3日走进投票站，投出自己手中的那一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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激烈的相互攻讦

“去年12月的尹锡悦戒严危机后，韩国可以说被劈成了两半，政治上、民意上的分裂都非常严重。”上海市朝鲜半岛研究会副会长、上海对外经贸大学朝鲜半岛研究中心主任詹德斌在接受新京报记者采访时表示，也因此，本届大选基本上还是围绕戒严弹劾危机来展开的。

事实上，虽然所有的总统候选人都呼吁国家团结，但各方立场存在明显差异。韩国政治的对立与分裂，从竞选中就可见一斑。5月18日、23日、27日，李在明、金文洙、李俊锡以及权英国四位总统候选人举行了三轮电视辩论，主题分别是经济、社会和政治。在三轮辩论中，李在明和金文洙都展开了激烈的口头交锋，某些时刻甚至升级为互相攻讦谩骂。

李在明对金文洙的攻击主要围绕尹锡悦政府和国民力量党展开，他批评尹锡悦政府和国民力量党不负责任，同时指责金文洙在戒严危机中“有意拖延”，称他是尹锡悦的“化身”。而金文洙和李俊锡则都对李在明发起攻击，围绕李在明的司法争议、此前的不当言论对他进行大肆抨击。金文洙在5月27日的辩论中说，李在明“现在就该宣布退出政坛”。

此前，李在明因涉嫌违反《公职选举法》一审被判有期徒刑1年，缓刑2年。今年3月26日，首尔高等法院二审宣判李在明无罪。然而，5月1日，韩国最高法院推翻二审无罪判决结果，将案件发回首尔高等法院重审。首尔高等法院随后表示，由于李在明现在是总统候选人，为确保审判公正，法院决定将庭审日期推迟到6月18日。由此，李在明得以顺利开展竞选活动。

除了在辩论中互相攻击，李在明和金文洙所提出的政治主张也存在极大差异。在外交安保方面，李在明提出要“灵活应对国际秩序变化，建设实用主义外交安保强国”的总体策略。他提出，在发展和深化韩美同盟的同时，也应妥善管理和中俄的关系。对于韩朝半岛关系，李在明提出应恢复沟通渠道，通过缓和局势来实现无核化和半岛和平统一。

而金文洙则提出“建设坚实国家安全体系，提升应对朝核威胁能力”的总体策略，认为应以韩美同盟为基础，强化核抑制执行力。在对朝问题上，金文洙将继续尹锡悦政府的强硬态度。

在核能方面，两人的立场也大相径庭。李在明认为应大力发展风电、太阳能等可再生能源，减少建设核电站。金文洙则提出，应大力建设核电站，将核电发电量占总发电量的比例提升至60%。

而在备受关注的经济问题上，李在明和金文洙都承诺要提振经济发展，寻找新的经济增长引擎，但两人的具体政策主张也有差异。李在明承诺为地方企业提供更多支持，大力发展尖端科技产业如人工智能。金文洙则承诺放松管控，以刺激经济增长，同时为小企业提供更多支持，将民众生计作为优先事项。

在激烈的交锋之下，本届大选的民意数据出现了一些波动，但并未改变外界对于大选结果的预测。接受新京报记者采访的专家均表示，不管是从民调数据还是韩国民间的情绪来看，李在明当选新一届韩国总统的可能性都是极大的。

詹德斌分析称，随着大选日的临近，民调数据看上去有些微变化，但实际上，金文洙的支持率和尹锡悦戒严事件后韩国社会反对弹劾的比例是差不多的，这也就意味着韩国保守势力的基本盘仍在，“而这并不会对李在明产生太大的冲击。”

而对于韩国民众而言，去年12月3日的戒严危机阴影犹在，许多人都认为政权需要更换。韩国多项民调显示，韩国民众中支持“实现执政阵营更换”的比例要高于支持“国民力量继续执政”的比例。

除政治上的交锋外，韩国社会的安全局势也引发担忧。据韩联社报道，随着选举日临近，总统候选人遭遇安全威胁的案件不断增多。韩国警方此前表示，截至5月26日，警方已对12起相关案件展开调查，逮捕了6名涉案嫌疑人。此外，为确保本次大选的安全，韩国警察厅还宣布，自5月28日21时至6月4日17时实施“禁枪令”。在此期间，全国各地警察局不得向有权持枪者发放枪支。

6月3日投票日当天，韩国警方将实施最高级别的“甲级紧急令”，确保选举平稳进行。届时，韩国警方将在全国投入大约16.8万名警察，在投票站、计票站等场所维护秩序，防范突发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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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总统的难题

当地时间6月3日早6点至晚8点，韩国选民将走进投票站，选举产生韩国新一届总统。外界预测，初步结果将于当天深夜或第二天凌晨出炉。预计韩国中央选举管理委员会将于6月4日确认结果。结果确认后，新总统将立即宣誓就职。

目前，外界普遍认为，李在明当选韩国新一任总统的可能性较大。陈向阳甚至指出，目前大家的关注点已经不在于李在明是否会赢，而在于他到底能赢多少。

他分析说，如果李在明的得票率特别高，那么他未来执政的主导性和影响力都会更强；如果他只是以微弱的优势获胜，那么他未来可能会受到更多掣肘，很多具体的政策或是大的改革都会比较难落实。

与此同时，李俊锡在大选中的得票率也值得关注。“如果李俊锡在大选中得票率能保持甚至突破10%，那么他未来在右翼保守派势力中的影响力会大大增强。”陈向阳说。

但不管谁最终上台，作为韩国戒严危机后的首位正式总统，其就职后都将面临重重挑战。陈向阳表示，本次韩国大选结束后，新任总统的首要任务是推动国内政治回归正常化，结束过去半年来的政治动荡局面。其中一个非常具体的任务，就是解决和美国的关税争议。

美国总统特朗普上台后向全世界发起了“贸易战”，其盟友韩国也未能幸免。今年4月、5月，韩美双方举行了两轮关税谈判，希望在7月8日所谓“对等关税”暂停90天到期前，就美国撤销对韩加征关税及双边产业合作等一系列问题达成一揽子协议。

李在明25日表示，与美国的关税谈判将是本次大选获胜者面临的最大挑战之一。他提出，需要重新考虑与美国达成关税协议的最后期限，以便在两个盟友之间达成互利协议。金文洙则认为，应尽快推进与美国的关税谈判。

▲当地时间2025年5月27日，韩国大邱，大选临近，康复医院内病人进行提前投票。图/IC photo

对此，詹德斌指出，不管是李在明还是其他候选人当选韩国新总统，其上台后都有两大任务不可避免。其中，新一届韩国总统的首要任务就是弥合因为戒严、弹劾等造成的国内政治分歧。“换言之，也可以说是政治清算。尤其是对于李在明而言，他若是上台，首要的就是清算戒严和内乱的叛乱势力，由此才能促进国内政治团结，从而推动政治、社会上的改革。”第二项重要任务就是推动经济民生的发展。

但他在竞选期间也多次提出，要严惩破坏国家体制、威胁国民生命安全的内乱势力。据韩联社报道，李在明在5月27日的辩论说，虽然国民通过“光之革命”制止了内乱并弹劾了内乱主谋，但内乱仍在持续，呼吁选民以“投票革命”来完成“光之革命”。

事实上，值得关注的是，本届大选中，多位总统候选人提出了修宪的改革建议。李在明5月18日在社交媒体上提出了修宪构想，包括总统任期改为四年但可以寻求连任，国务总理由国会推荐等。他还提议最快在2026年地方选举或2028年国会选举中就修宪案举行全民公投。

金文洙当天晚些时候也提出了缩短总统任期等修宪建议。他还提出，为使2028年4月国会议员选举周期和总统选举一致，提议在此次总统选举中当选的总统的任期缩短为3年，以实现果断的政治改革。

詹德斌认为，去年12月的尹锡悦戒严事件暴露出了韩国政治中的许多问题，但也正是因此，韩国新一届的领导人有了更大的改革动力。他说，这次大选过后，韩国可能会迎来一个新的出发点，譬如说在修宪问题上，整个国家基本达成了一个共识。

“如果真的能推动修宪，那韩国就可以借此完善政治制度方面的缺陷。某种程度上来说，也就开始进入了所谓的‘第七共和国’时期。”詹德斌说。

责编：肖秀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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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新京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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