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评|汪江凝:忙崖的暴力寓言与江湖挽歌——评电影《大风杀》

  湖南文联   2025-05-12 09:32: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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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崖的暴力寓言与江湖挽歌——评电影《大风杀》

文|汪江凝

在略显平淡的五一档期,《大风杀》脱颖而出,它不仅是该档期内质量上乘的电影,更是国产犯罪悬疑片中的佼佼者,影片完成度近乎90%。其风格鲜明,场景调度精妙,台词经过精心雕琢,全片自始至终弥漫着一种压迫感,毫无多余的情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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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片开场,老大并未露出面容,仅展现出躺在病床上的一双脚。曲马多在大饭店门口向李红暗示大哥即将到来,这一细节为病床上身份不明的人物赋予了重要身份——匪徒的大哥。大头背叛大哥赵北山后,躲在楼上大哥的病房里。此时,赵北山的声音从楼下传来,中气十足地喊着李红。在赵北山与夏然对峙时,导演先拍摄他们各自的脚,随后才展现出脸部。赵北山在影片中登场较晚,但通过小弟们的种种反应,成功烘托出一位不怒自威的黑道老大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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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北山身边的跟班舌头亦是如此,直到影片结尾生命垂危之际才露出真容。他两次在玻璃上守候老大,第一次一闪而过,身影毛茸茸的,给人一种陌生的异物感。第二次,小弟提到舌头在守着老大,点明了他的身份,也透露出众人对他的忌惮。后来,他肃清大头身边的叛徒同党,从楼板上方直击大头眼睛,给予致命一击。直到他出现在会计背后准备动手时,才首次完整露出形象——一个戴着黑色头巾的男人,被塑造成神出鬼没的杀手,也是赵北山的绝对心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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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演的风格化特征显著,不仅擅长侧面烘托人物,还巧妙运用符号语言和不同视角的切换。李红遵照曲马多的指示,准备给大哥打点滴,点滴里却灌着致命的药。此时,画面右边出现静脉注射器滴壶的特写,滴壶里不断滴落的药水,成功营造出紧张的氛围。夏然追踪悍匪灰驴至羊圈,起初观众是以平视视角看羊圈,导演突然切换为空中镜头,展现出方正的羊圈里挤满了白胖如蚕宝宝的羊,密密麻麻。紧接着,羊群瞬间清空,拉近镜头细看,只剩死去的灰驴和背叛的大头。一场狗咬狗的戏码在镜头视角的频繁切换和连续不断的枪声中落幕,自然而然地过渡到活着的大头走出羊圈,企图回去瓜分大哥钱财的下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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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片中有一场重头戏,场景调度堪称精准,那便是神秘大哥赵北山出场的场景。警察夏然闯入美食城,李红眼神复杂地望向他。赵北山终于在饭桌前现身,在与夏然的言语交锋中,他一会儿指挥李红去拿蒸好的鱼,展现出面对警察时气定神闲的姿态;一会儿又喊李红上楼收账。隔着墙板,能听到李红和大头就账本给不给的问题来回拉扯,这既让夏然明白赵北山的身份以及其他人的行为,赵北山也借此向警察亮出底牌,给他一个下马威。随后,赵北山让李红去做某事,李红焦急地想上楼,赵北山却笑着指明是让她去端鱼,而非拿账本,气氛随之缓和。在展示完权威后,赵北山对着刚刚已证明能听到上下楼对话的薄墙板,向背叛的大头说了一番软话。大头听进去后,将账本丢了出来,李红顺利拿到账本,完成了情节闭环。在赵北山与夏然对峙、大头在楼上偷听的过程中,李红作为唯一接触过三方的人来回走动,缓和了对峙的紧张程度,避免局面立刻剑拔弩张,也从侧面灵活展现出赵北山掌控局面、调动和操控他人的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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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细品味影片台词,会发现许多与前面情节相呼应的地方。此前,简宁望着镜子,多杰调侃他是不是想在镜子里看到谁,并询问如何破解忙崖的死局。而到简宁临死之际,他对夏然说,希望以后夏然办案查不出凶手时,就望望镜子,他会做背后灵。夏然明白简宁话语背后的担忧。此前在车里,简宁希望成为夏然的同事、伙伴,却被夏然拒绝,因为夏然更习惯独自办案。此时简宁再次表达想成为夏然伙伴的意愿,夏然依旧拒绝,其背后隐藏的想法是希望简宁死后能够获得自由,不再为自己操心。简宁死前与夏然的对话,既呼应了之前简宁照镜子的情节,又通过大量潜台词,展现出两人之间的相互关心,也证明了夏然虽如报丧的猫头鹰般孤独,但身上始终闪耀着人性的光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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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夏然的宿命是孤独,源于战争遗留的创伤以及结尾忙崖只剩他一个警察的落寞,那么赵北山的宿命则是虚无。自小时候哥哥去世起,他就明白死亡意味着身躯变小变瘪,一切化为乌有。他既不在乎钱财,也无惧死亡,甚至不知道自己在乎什么。他们都身处新时代的变革之中,小镇忙崖被人们舍弃,人人都向往深圳。显然,赵北山是留守的那个人。他入狱三年,出狱后却认为世界依旧如故,还遵循着团团伙伙、忠心忠诚那一套旧规则。然而,会计一语道破真相:过去的三年变化快过三十年,世道早已不同。新入伙的悍匪钢镚儿稚气未脱,指着赵北山直言他们只是临时工,只在乎干完一票分钱,不在乎在大哥心中的地位,过去那些“排排坐分果果”的规矩已毫无用处,曾经赌上性命换来的尊严和荣耀也被无情践踏,变得毫无意义,这一切都象征着一个时代的落幕。曾经的他们,无论黑白,无论争斗得多么惨烈,都在坚守旧时代的秩序和西部情怀,但在新秩序的曙光下,终究还是被时代淘汰。

责编:周听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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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湖南文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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