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张永中：时间清享

湖南日报·新湖南客户端 2024-06-21 14:55:12

文|张永中

再也不需要整装按时地去上班了。时间，就像山沟沟里暴涨起来的春水，哗哗地向我流来。如此唐突，如此汹涌，让我有点招架不住。不论我用多么大的容器和办法，都装不下它，也摁不住它的奔流。只好，像两千年前的孔夫子，在时间的逝川边，徒唤奈何，一声叹息。

早上，不到6点已经照例醒来。只需帮着把孙女送往幼儿园，晚上再接回来。此外，就没什么与责任相关的正事儿了。接送，还不是经常的。时间，就大把大把地留在那里。

我试着把这么多的时间，划成格子，截成段落。等着一格一格的去填充，一段一段的去消费。早，中，晚三餐饭的时间，一如过去地占着固定的位置。而在平时上班的格段上，却留出长长的，淡白的空来。往里面填些什么呢？这个填空题，把我难住了。之所以能难住我，还好，说明它对我还有意义，它仍然在一寸一寸，一格一格地标示和丈量着我的生活。一旦哪天，真的不需要它了，它对我没了意义，我也就在时间里消失了。

退休后的时间，像一条逝者如斯的巨川。其实，已经有很多人站临边上了，在后续跟进的，也络绎不绝。

完成了必要的组织程序，单位的简单交接，我走回办公室，向伴过我的桌椅书柜们，鞠了一个大躬。握手，打招呼。再打招呼，再握手。然后，拉上门。交钥匙。揿电梯。走出大门。从门前广场走向公交车站。上115路公交车，直到浦沅站下车。

回家进屋。妻子的脸，笑出欢迎我回来的花儿的样子。

餐桌上，依然是早已习惯，偏于清淡的可口饭菜。饭桌话题，便是明天白天去做什么。明天，再明天，明天的明天，又去干什么？其实，这个话题已在餐桌，床头聊过N多遍了。这里又是情不自禁的再来翻炒。妻子精心地开出多项选项，划出多条路径，提供多个方案。我一下感到，那淡白的空格档，丰富起来了，简直是精彩纷呈！包括计划去新疆西藏的走高原，看雪山。去海南的吹椰风，看大海的大项目。也有，就在城内蹓公园，巡老街，逛商场的细节安排。

项目是纷杂的，选择，便让人苦恼起来。我忽然一悟，我岂不又落入中规中矩，有计划，有安排的上班时间分配模式了么。

经过慎重考虑，我刈却了书面的，心中的一切计划。删繁就简，只在平时用以上班的时间空档上，填上：“阅读或行走”，几个字。

2024年6月21日

责编：陈普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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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湖南日报·新湖南客户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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