悦读·洞庭夜听㊾|胡蝶《故乡的河》:滋养着关于乡愁的记忆

  湖南日报·新湖南客户端   2024-04-22 21:00:07

【开栏语】

一段美文、一首诗词、一个佳话。

像溪流拂过草叶,像厚重的石门被缓缓推开,像山峰拔节吱吱生长。

你听到的不止是空气的流动,还是一座城市、一方水土的书香氤氲,书声朗朗。

由中共岳阳市委宣传部指导,湖南日报社岳阳分社、岳阳日报社、新湖南客户端岳阳频道、华声在线岳阳频道、岳阳晚报社、岳阳发布倾情联手,全新推出“悦读·洞庭夜听”融媒体系列产品,讲述美好故事,温暖烟火人间。

【好声音】

【美文】

悦读·洞庭夜听。您好!今天和您分享作家胡蝶的散文《故乡的河》。

我离开故土已经30余年,随父母别离爷爷奶奶和小镇时也就是9岁的光景,正好春季入学到县城实验小学读四年级。那时候年纪小,除了些许不适应新学校新班级的小忐忑,没有感觉离别的忧伤,也没有初到县城的兴奋。之所以没有离愁别绪,大概是因为,随时可以回到故乡去。

是的,在每一个寒暑假,甚至有的周末,我都可以回到故乡去。80年代末期从县城到小镇的公路还是砂石路,我领着妹妹,揣上一张车票钱,享受着一路的叮叮哐哐,颠颠簸簸。要是碰上坐大客车的后座,即使牢牢抓住扶手,有时还是会颠得碰着头。这并不让我们气恼,一样的欣喜若狂。喜的是暂别了父母的管束,狂的是回到了爷爷奶奶的“百草园”。所谓“久在樊笼里,复得返自然”。

故乡从前只有长长的一条街,纵贯鲇鱼须小镇的南北,分之为北街,中街和南街。东边拐个弯,依次有车站、卫生院、影剧院、镇政府,再就是一条公路通向县城。西边上堤就能望见藕池河,藕池河是长江进入洞庭湖的支流,到了丰水期,湖水倒灌,浊浪滔天席卷而来,河边还挽了一道子堤。河水在我的记忆里始终浩浩荡荡,横无际涯,而我的头脑里也会常常闪现乳黄色的浪花卷起拍打子堤坡上我的赤脚丫的情景,但童年的记忆里我几乎没有走近过藕池河的身边。北街到底是粮站,供销社和大部分商店都在中街,还有冰棒厂、酱菜厂。南街走到底就是生资仓库,它的北边左邻就是我的老家。

南街两边都是居民房屋。那时候没有楼房,高大亮敞的红砖房不多,朴素的青砖黑瓦房不少,也有个别矮小的土坯房,虽然外墙刷了一层白石灰,但还是木格子窗户、泥巴地,瞅一瞅室内,黑洞洞的,有几分神秘,忍不住又多瞅一眼。但我们更欢喜穿越小巷,左弯右绕不说,有菜园、有池塘、有小院里的花坛,还有那些拉闲话说家常的人群,可以一路溜达一路欣赏。

我的老家在堤边。坐在家里看到的是堤坡和堤脚一排水杉,坐在院子里可以看到水杉树影中打堤上零星闪过的拖拉机、货车,还有偶尔骑自行车路过的人,我常常向它们仰起脸。院角落里原先栽了一株粗壮的芭蕉,一到秋天可以结出沉甸甸的像鱼籽一样饱满的浆果。奶奶喂的鸡鸭最喜欢窝在底下睡觉或者啄土刨食。好像还有一棵高高的笔直的桐树,春天的雨后,院子里的泥地上会落下一地素雅的紫色桐花,我的目光曾在它的喇叭口上留连。

屋后有半亩池塘,池塘边有一棵歪脖子的桑椹树,结满桑椹的枝头大多骄傲而又俏皮地伸向水面,惹得我们急。水边是不允许我们走近的。只有伺机等爷爷奶奶中午打盹的时候,才能蹑手蹑脚操起竹篙打桑椹解馋。方向总是不好掌控,时间也不好把握,每次都是虚张声势,草草收兵。战利品通常就是捡几个成熟了掉到地上的,用嘴吹一吹,喜滋滋给吃了。

最喜欢的是夏天的夜晚。那时候堤上车马稀罕,也鲜有赶夜路的人。左邻右舍都会在堤上乘凉。我最是盼望着太阳落到藕池河后面的树林里去,来不及等待月华初上,吃过晚饭便拿起扫帚上堤扫两扫,而后提桶水洒定尘土降降温,便急急地催促爷爷搬了竹床竹椅,搁在堤沿,静待乘凉时光。除了陶醉于头顶的宝石蓝天幕神秘低垂、星子若即若离、和四野的静谧。还有两个保留节目也是每天期待的。一是爷爷会教我们唱当时的流行歌曲,《军港之夜》《泉水叮咚》《在希望的田野上》那些明媚的歌曲都是躺在竹床上学会的,大地就是舞台,天空就是包容的听众。爷爷不会刻意夸奖我唱得动听学得快,但也从来没有挖苦过我的破嗓子。还有就是奶奶的冰镇西红柿。奶奶午睡起来就会上菜园选三两个熟透的西红柿,用井水洗净,切片,洒上厚厚一层白糖,淹渍,然后将碗浸到乘了井水的木盆里冰镇。等待它跨越午后的冗长,褪去泥土里的燥热和暑气,沉静清凉下来。那时候最高级的食品当属玻璃罐头,除非生病,否则没得吃,也没有什么记忆。但奶奶的冰镇西红柿远比罐头甜蜜清新,最后一点点西红柿汁都会被我仰起脖子喝个精光。枕着凉沁沁甜丝丝的回甘悠然入梦。冰镇西红柿清凉了一整个夏天,甜蜜了我的童年……

而现如今,爷爷奶奶都不在了,儿时的景物也淡淡远去,回故乡的日子定格在了每年的清明节。所谓物是人非,又似乎人是物非。扫完墓,我都会上堤走到老房子看看。我很少走南街,更没有穿越那些曾经亲切的小巷,昨日熟悉的街坊邻居大都“人面不知何处去”,跟我的老屋一样,我怕因此而更觉陌生。站在杂草丛生的堤上,大堤变得愈发衰败、逼仄,很多的老房子都被关着门,葳蕤的古树甚至伸出旁枝拦住了一些小院的铁门。我的青砖老屋愈发苍老,它的新主人也出门打工创业,门前的竹篱笆、芭蕉、还有桐花都不在了,一把锁,锁住了往日的欢乐,徒留空空的想念。我远远地匆匆地看上几眼,不敢多停留,怕惊醒老屋沉睡的记忆。

儿子最喜欢去藕池河边,那里有远比河流宽阔的长长的沙滩。30年前的藕池河波涛滚滚,大人是不让我们单独去的。现如今,我终于有勇气靠近它的时候,它却激荡不了我,藕池河瘦了,像一条细细的丝带,飘不起来。但儿子喜欢这绵软细腻的河沙,每次都要玩上很久,离开的时候,鞋底和裤管里都会带一些细沙回来。在他的眼里,水还是水,沙还是沙,唯独没有乡愁。脚下的沙滩一年又一年吞噬着河水,用儿子的话说,河水成了一条拚命挣扎的小溪。挣扎的何止是水,还有日渐没落的小镇。城市的发展甩开了当年繁华的小镇,也吸引了更多的同乡离开故土。藕池河水必将淤积更多的泥沙,过流面积必将一步步缩小,直至……

但故乡的河依然流淌、在心里荡漾。而故乡,也像一条河, 缓缓地,滋养着关于时间,关于童年,关于乡愁的记忆。


您听到的文章,是作家胡蝶的作品《故乡的河》。

血液,是人体生命的河流;河流,是地球流淌的血液。人们依水而居,被大地的血液滋养,与之结下了无法割舍的血脉情缘。

后来,人们怀揣着梦想,远离了熟悉的故土,踏上了未知的旅程,心中却总有一份难以割舍的乡愁。那乡愁,如同河流对源头的眷恋,如同血液对生命的执着,始终萦绕在心头。

讲述美好故事,温暖烟火人间。悦读·洞庭夜听,我是吴穷,感谢您的收听。

吴穷,岳阳市华容县职业中专高级讲师,省级普通话水平测试员,岳阳市中小学语言文字名师工作室团队成员。

朗读者/吴穷 音频制作/韩苗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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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湖南日报·新湖南客户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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