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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吉海：我赶排料乡场

湖南日报·新湖南客户端 2024-04-22 20:41:15

武吉海

湖南省政协原副主席

湖南省摄影家协会顾问

HPA/ 元旦，湘西人叫阳历年。2023年12月31日，即农历11月初九，值花垣县双龙镇排料集市逢四、逢九赶场，隔天就是阳历年，乡场应该人多繁华。我与两位朋友，清晨从吉首驱车前往排料赶集。

记得当年，双龙镇所辖的排料、排碧、董马库三地处处有场。1980年代，农村经济开始活跃。场上春天卖种苗，有菜种、菜秧、树苗、鱼苗、猪崽、小鸡、鸭儿、水稻种、包谷种，以及当地出产的果蔬、野菜、特产。秋收后农副产品上市，五谷进仓、手头宽裕的农民到场上购买猪牛羊肉、鸡鸭鱼，面条、五香大料，布料和衣帽鞋袜，筹办小孩子欢喜、盼望的年节。

物质匮乏时，这一片苗族聚居区的苗族人不吃狗肉，吉首街上人搭车到峒河上游的大兴寨、排碧、排料、吉卫乡场买狗和鸡、鸭、蛋品等年货。那阵子，出售自家农副产品的苗族老人不会讲汉话，讲价成交靠手势和意会。城里人远道而来赶集买东西，图的是苗家人纯朴、实在，卖的东西放心、便宜。

当年农村文娱活动及群众聚会不多。中老年人赶集为谋生活，年轻人赶集想借机扩大交往，长点见识。赶场也是赶热闹。小伙子展示新衣、行头，姑娘佩戴银饰、身着盛装，这是青年男女相见、相亲，聚会赶边边场的好时节。乡场不时举办一些科技、文化、卫生及工业品下乡活动，往往招来人头攒动。城乡的物质、文化、信息交流，借乡场平台一展风采。

当年乡场多为公路市场。随着经济发展，物产交易规模不断扩大，沿公路两旁赶集堵车加剧。县乡政府出手搬迁、扩建公路市场。有将就公路扩宽拓展市场容积，也有专门选择新址修建农贸市场的。通过搭建顶棚、设置固定摊位、实行划行归市、改进市场交通管理和环境卫生等多种举措，刷新了乡村农贸市场的面貌。

1990年代末期以来，农村青壮年大批外出打工谋生，消费外移打工城市。加之近年网购和电子商务的兴起，改变了集市交易主宰乡村民间贸易的传统格局。这些年赶乡场的人数逐年递减，有的乡场在萎缩、歇业。

◎ 花垣县排料集市，排料及周边村落为苗族聚居区，集市于农历初四、初九日赶集，摆摊在马路两旁交易

进入排料乡场后，看到场上货品丰盛，但前后只有200多人赶集，摊贩、老板反映生意不如早些年好做。不到上午10点，场就散了。

◎ 花垣县排料乡与保靖县夯沙乡（现改为吕洞山镇）、吉首市矮寨镇相邻，该乡1949年名为桃花乡，1958年改为排料人民公社，1984年改为排料乡，乡政府驻地为排料村，该乡原有7个村6000多人口

◎ 排料乡场是苗区传统集市，周边村民编织、制作的竹木制品、农具，逢场拿到集市交易，这对老夫妇编织的竹背笼，卖40元一个

◎ 当地产的红萝卜、白菜、红薯、干笋子、干蕨菜等农家蔬菜上市出售，萝卜、白菜卖一元左右一斤

◎ 青菜加米汤制成的酸汤，及酸萝卜块、酸萝卜丝、酸辣子、酸藠头、酸菜、酸肉、酸鱼，均是苗家最爱，苗家有“三天不吃酸，走路打闹蹿”的说法

◎ 苗家喜稻田养鱼，春天抢水犁田插秧后，买回春花、春片鱼苗，放在稻田里自然觅食，待稻谷收割时捉鱼，称“稻花鱼”，也有在冬泡田中继续放养到元旦、春节出售的，供餐馆做“苗鱼”菜，稻花鱼卖35至40元一斤，现从湖区批量购进鱼塘喂养的鲤鱼，每斤售价只5至6元钱

◎ 早些年扶贫开发种植的椪柑，现售价一斤不到一元，有的请工采摘划不来，干脆挂在树上不摘果，不少种植户或改种黄金茶，或高接换种，替换经济价值高的优质柑橘品种

◎ 猪肉卖价12元一斤，早几年最高时卖到28元一斤，生猪生产周期性强，价格波动大，留守老人赶一场买二斤多猪肉一家可吃5到6天

◎ 据屠户介绍，按现在这个行情，卖一斤猪肉，赚一块钱，多数屠户是自己买猪杀，忙碌一天，赚个辛苦钱

◎ 城里时兴的烤乳鸽、麻辣串等小吃在乡场卖开，得到年轻人与小孩子的青睐

◎ 这些年，随着农村外出打工人员增多，散户喂养宰杀年猪、打年粑的户数已经不多，集市上，年粑好销，米质好、用石臼（湘西人叫”粑款“）手工打制的糯米粑比机制粑卖价高些

◎ 集市上的面条、葵花、花生、五香大料、调味品齐全，售价比城镇超市便宜，农村人不太讲究买品牌货，因品牌货价格要贵许多

◎ 天气冷了，奶奶帮孙女买双手套戴

◎ 小摊贩在现场制作、售卖辣制品，在湘渝黔边区，重庆人是不怕辣，湖南人是怕不辣

◎ 花垣小吃灯盏坨，为米粉加葱蒜，放入油锅翻炸，即食香脆可口，场上还有卖糯米油炸粑粑、油炸糕的

◎ 赶集买塑料水桶、彩球，为年节添个喜庆

◎ 带小孩逛街，让宝宝也长点见识

◎ 农村人口构成发生变化，老人、妇女、小孩成为常住人口主体

◎ 重庆市 秀山县韦中科师傅自己开车赶乡场做建材、工具、农具生意，他在花垣、保靖乡场做了20多年，他说，2000年前后，农村年轻人多，生意好做，行情最好时一天卖货赚1万多元，现一场只赚几百元，生意好时赚1000多元，现在赶集卖货生意不好做，各种开销也大了

◎ 韦师傅认为，生意额下降，主要原因是农村常住人口减少，农村建房消费的高峰也过了

◎ 1980年代到1990年代，实行农村联产承包责任制后，给乡村生活带来大的变化，赶集交易，青年男女赶边边场，一度红火，高峰时排料场上有二三千人来往、交易，现一场只有二三百人，与之前相比，显得冷清

◎ 排料集市是赶早场，早上7点多摆摊卖货，不到10点就收摊散场了

◎ 2015年的撤乡并村，排料乡与邻近的排碧乡、董马库乡合并为双龙镇，镇政府驻董马库村，双龙镇下辖34个建制村、2万多人口

◎ 撤乡并村后，排料卫生院、中心学校目前继续开办，乡政府房屋供社区及驻村工作队使用

◎ 留在乡村的壮年劳力，多数是有产业、有事做，或家里有事走不开的

◎ 通过这些年的精准扶贫，乡村公路扩宽硬化，村民出行的交通工具已经多元，赶场客的穿着，时尚多了

◎ 赶集的年轻人往返，有的是乘私家车

◎ 饮料、快餐、服装、鞋子、手机消费，成为在校读书学生开销的重头

◎ 从矮寨镇坡脚沿公路登上坡顶，快到山头时有湘川公路纪念碑，以及后来竖立的开路先锋铜像，左侧是2012年竣工通车的长渝高速公路吉茶段矮寨特大桥。

责编：刘瀚潞

一审：刘瀚潞

二审：周月桂

三审：杨又华

来源：湖南日报·新湖南客户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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