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文欣赏丨唐风宋韵苦竹寨

  湖南日报·新湖南客户端   2024-04-08 12:04:24

文/甄钰源

中国。湖南。桑植。苦竹寨深藏于此。

这个古老的土家寨子经历了两千年的沧桑风雨,像一块时间的琥珀,将唐风宋韵封存在苦竹河畔,和码头上的石阶一起见证时光。

“苦竹寨”是土家语,意为两面都是高山的河边村寨。寨子始建于唐宋,后因其独特的地理位置,使得这里成为桑植和外界交往的重要通道。往来的客商、外出赶考的士子要从这里经过,木材和桐油等土特产要从这里运出去,外面的棉花布匹、食盐等物资要从这里运进来。至明清时期更是发展成了桑植县最繁荣的水埠码头。不管是船佬、商贩还是放排的排客但凡顺利渡过了苦竹河上游的爆漤滩后便都会在苦竹寨停留两三日,享受劫后余生的小确幸。

寨子里什么都有。酒坊,青楼、戏院、赌场、庙宇、客栈、官衙等等。他们用大块的腊肉和一碗碗辣喉的苞谷烧安抚受惊后的心脏,然后在一曲曲婉转的阳戏调子里回到故乡;他们在赌场的烟雾里吆五喝六迷失自我,又在青楼的软语馨香中忘了来时之路。他们不知道能不能顺利地渡过下一个鬼门关,也不知道这一去还能不能吃上今年的年夜饭……苦竹寨就像一位通灵的巫师,她随意画下的符咒,便可治疗他们旅途中的凶险和各种焦虑。当时还流传着这样的民谚:爆漤滩最凶险,茅岩就是生死关,十船过滩九船翻,十排漂滩九排乱,排客船佬要过滩,先到苦竹玩三天,掏尽荷包先做仙,茅岩做鬼才不冤。

在时间的洪流里,有些东西被湮没了,被摧毁了,而有些东西却被保留了下来。比如苦竹寨。

卓纯 摄

这里的码头不再千帆林立,寨子里也不再人声鼎沸,但高高的风火墙、低矮的吊脚楼、古老的戏台、包了浆的石板路、连同苦竹河清亮的波光,仍在阳光下闪耀。从桑植去石门、澧县、津市等地再也不用坐半个月的船了,乘汽车,最多不过两三个小时就到了。而坐高铁就更快了,大概只要40分钟。桑植高铁站离苦竹寨就更近了,车程约莫15分钟吧。从这里出发,可以抵达任何你想要到达的地方。并且不再为出行的安全而烦恼。

当暮色渐渐地浸暗狭窄却空荡的巷子,寨子里的盏盏红灯便亮了起来。循着这温暖的灯光,我的心绪穿越了时空。仿佛看到在那依然盛满唐朝气息的石板路上,年轻的贺龙率领着红二、六军团的战士们正连夜赶往桃子溪。一户人家的婆婆被脚步声惊醒,从窗户里悄悄往外一看,见是一队队的红军正在摸黑赶路,便赶紧把媳妇喊起来将灯点亮挂在门口为战士们照亮行军路。寨子里的其他老百姓们也纷纷效仿。桑植民歌《门口挂盏灯》就这样诞生了。“睡到了半夜过,门口挂盏灯,照在大路上,同志们好行军。”这些通俗易懂的歌词也非常贴近生活,不但体现了军与民的鱼水深情也凸显出了共产党在群众中的坚实基础。直到现在,苦竹寨仍然保留着晚上在门口亮灯的习惯。而《门口挂盏灯》更是被广为传唱。

当明艳的阳光镀亮吊脚楼有些破败的屋顶,高高的风火墙便如同那凝固的音乐,隐隐地流泻出宏伟壮观的气势。这座被时间和历史赋予风骨的寨子震撼了我。令我思潮澎湃,浮想联翩。或许我的前世就是那个住在峰峦溪以采药为生的土家姑娘吧。而我的情郎则是那个有些憨憨的水性却极好的放排汉。我们总是在码头上来来往往的人群中用眼神搜索对方,然后心领神会地去戏台下听戏。他会悄悄塞给我一个银镯子和一些从津市带回来的小玩意儿,我则偷偷给他递上熬夜绣好的鞋垫。他呵呵地笑,一脸的憨样。我偷笑,却红了脸。

李维跃 摄

当黎明的薄雾弥漫在河面上,寨子里的炊烟便如一层淡淡的轻纱将万物温柔地唤醒。满山的柑橘、苞谷、黄豆上的露珠便会朝着河边那座古寨的黑瓦屋顶流泻成绿色的泉溪。石墙上那些久经历史风雨的卵石已被现代的萋萋芳草所覆盖,散发着植物的香气。陈旧的门板上那些胡乱的划痕则像某位巫师雕刻的符咒,闪耀着星辰一样的光芒。连同门槛上的缺口一起在寨子里扎下了深根。寨子是古老的,地里的柑橘、苞谷、黄豆却是新鲜的,蓬勃的。风会摇它们的叶子,雨让它们结出果子。

今天的苦竹寨,月亮是唐朝的。青石板的小巷亦是从宋词里走出来的。半夜起床给红军在门口挂盏灯的小媳妇也回到了89年前的那个夜晚。新鲜的苞谷烧已酿好,腊肉也已炒好,就等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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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湖南日报·新湖南客户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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