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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04-08 09:04:11
耒阳方田驿杜甫雕像与诗碑。甘建华 摄
甘建华
方田驿位于耒阳市新市镇渠塘八组，离衡阳市区七十余公里，乃杜甫当年南游落难、诗词绝响之处；耒水在此九曲十八弯，曾是联结湘中与岭南水陆两用的驿站。
春日，我与一批知名诗人、画家联袂来到方田驿，瞻拜唐代诗圣杜甫雕像和诗碑，并在耒水河边即兴举行了一场杜诗朗诵会。
许多人很奇怪，杜甫缘何会跑到湖南，最终殁于耒阳呢？事因安史之乱伊始，杜甫一直过着流离失所、穷困潦倒的生活。剑南节度使严武去世后，他再三思忖，只得离开成都浣花溪，投靠他青年时代好友韦之晋。其时韦之晋任衡州刺史、舅父崔伟在郴州任录事参军，故而有了前往湖南投亲访友之行。
大历四年（769）早春二月，杜甫携家人自长江入洞庭，清明节后，逆水南行，一路感发，以诗纪行，写了近二十首诗。
来到衡山县城，望着南岳连绵起伏的峰峦，杜甫以一首《望岳》描绘祝融峰的壮丽与雄奇。又去拜访陆县令，看到小小的衡山县城居然有一个建筑宽敞、能容纳百余名学生的学堂，遥想昔年“致君尧舜上，再使风俗淳”的宏伟抱负，心里格外欣慰，挥笔写下《题衡山县文宣王庙新学堂呈陆宰》一诗，赞扬陆县令兴办儒学功德无量。
紧赶慢赶到了衡州府城，孰料韦之晋前不久改任潭州刺史，二人在湘江途中失之交臂。正在街头徘徊无计，忽一抬头，见一队人马喧嚣而来，却原来是京中旧识王孙李勉，前往广州出任刺史兼岭南节度观察使。老友异乡相逢，自然格外亲切。杜甫随李勉来到衡州判官郭受府中，欢宴自然不在话下。临别时，杜甫写下《衡州送李大夫七丈勉赴广州》一诗，李勉则嘱托郭受眷顾病中的杜甫。杜甫后来写了一首《至衡州酬郭十五判官》，郭受回赠《杜员外垂示诗作此寄上》，这也是衡阳人对杜诗的第一次评价。
病愈，杜甫乘船返回潭州，却没料到韦之晋不寿，悲伤的杜甫打算北归故乡。由于没有盘缠，为了养家糊口，只得系舟潭州城外青枫浦，拖着老弱多病之躯，时常到岸上渔市摆摊卖药维持生计。
翌年四月（770），湖南兵马使臧玠杀害湖南观察使崔瓘，占据潭州作乱，杜甫全家只得逃回衡州。《入衡州》《白马》《舟中苦热遣怀奉呈阳中丞通简台省诸公》等诗，叙述了动乱的发生、全家的奔波劳碌以及各郡联合讨伐臧玠的过程。
杜甫离开衡州，买舟改溯耒水往郴州，行至耒阳县境时，恰遇耒水暴涨，不得不停泊在方田驿。这里离耒阳县城陆路还有四十里，在此连续多日得不到食物，全家几乎快要饿死。幸亏耒阳聂县令闻讯后，一面写信问候，一面派人送来牛肉和酒，才使一家人得救。杜甫十分感激，即赋《聂耒阳以仆阻水，书致酒肉，疗饥荒江，诗得代怀，兴尽本韵，至县呈聂令》一诗以答谢。哪知几度颠沛流离，积劳成疾，不日，59岁的杜甫就此谢世。
最先指明其殁于耒阳的戎昱，与杜甫是同时代诗人，《耒阳溪夜行》题下注明“为伤杜甫作”。其后是唐宋八大家之首的韩愈，在杜甫去世35年后，即唐顺宗永贞元年（805）八月，由郴江转耒水至耒阳县城，闻悉杜甫客死于此，登岸拜谒其墓，并作长诗《题杜工部坟》以吊之……
北宋乐史《太平寰宇记》载“（杜甫）其坟在（耒阳）县北二里”，清康熙《衡州府志》载“杜甫墓在耒阳县治北郊耒江左畔洞阳观之西（今耒阳市一中校园）”。此墓现为湖南省重点文物保护单位。三年前，耒阳市在方田驿河岸竖立一尊杜甫雕像，前面勒石铭刻其当年在此留下的绝响诗作，旁边还有望甫亭。
正是油菜花开尾季，紫荆烂漫、桃花灿然。我们徜徉其间，为前贤崇高的儒家仁爱精神及强烈的家国忧患意识，而深深感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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