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刘志宇

“到我婆婆家去啰，那里好凉爽的。”去年暑假，酷暑难耐，应朋友之邀，欣然驱车百余公里，去浏阳市达浒镇丰田村避暑。

中午时分，我们几台小车下了高速公路，转入了乡村公路。“前面就是我婆家所处的达浒镇啦。”朋友忙不迭地介绍着，只见道路两旁高大树木浓密的枝叶将宽宽的柏油公路遮盖得严严实实，驶入路中，炎热的天气一下子凉爽起来，我们赶忙打开车窗，阵阵凉风扑面而来，令人神清气爽了不少。朋友说下高速还要行驶好几公里才到目的地，可我们看来，也就是一眨眼间，我们就到了朋友的婆家，那是一个四周青山环抱的地方，一条清澈的小溪从家门口缓缓流过。

“到前面的山泉井旁去洗把脸，很凉爽的，再休息一会儿，我们就吃饭。”朋友的公公、婆婆热情地将我们迎进了一栋二层小楼。

吃过中饭，我们相邀着去附近的榴花洞漂流。榴花洞漂流全程6.5公里，落差128M，弯道19个，河道两岸山清水秀，景点有仙人棋子石、雄狮眯水、怪蛙觅食、奇纹石、鬼斧神工石、万年银杏树。榴花洞漂流，我们呼吸清新的空气，享受幽潭流淌的清凉，冷不丁与峻险的石滩相撞，与雪白的水花倾情相拥，好不畅快。

傍晚时分，漂流归来的我们意犹未尽，还在兴致勃勃地谈论着，这时，我注意到远处有个老人正准备牵着一头黑山羊回家，黑山羊大概是留恋着那青嫩的草，竟拗着不动，老人家只得使劲拽着往家赶。

“您养了几只羊？”我饶有兴趣地走近了老人。

“去年养得多一点，今年只养了四只，前几天卖了一只，得了千把块钱呢。”老人乐呵呵地。

“别人是赶着羊上山，让羊自由地吃草，您为什么要牵着羊，不赶着它回家？”看到他手中的牵羊绳，我疑惑万分。

“我怕它糟蹋了人家的庄稼。”原来，老人每天早上将羊牵出去，晚上再牵回家，牵羊的绳子有五六米长，羊可以吃到以这根绳为半径的大圆圈范围内的青草，不会偷跑到他人的田地里糟蹋庄稼。

“你有没有发现，我家的羊，与众不同呢。”老人神秘地说，我仔细地看了又看，也没有看出什么端倪。

“没发现吧，别的羊都有角，而我的羊没有角。”

听老人这么一说，我再仔细一看，果然没有角。

“这就是我们这里独有的本地产黑山羊，味道特别好，抢手得很。”老人自豪地说。

其实，浏阳黑山羊之所以著名，我早有耳闻，浏阳的黑山羊肌纤维细，硬度小，肉质细嫩，味道鲜美，膻味极小，营养价值高，还具有滋阴壮阳、补虚强体、提高人体免疫力、延年益寿和美容之功效，特别对年老体弱、多病患者有明显的滋补作用，可谓是老幼皆宜。

“我每天放放羊、种种菜、到红薯地里扯扯草、稻田里除除稗，只要一刻不动，浑身就不得劲。你看我，为家里节省了不少布料呢，整个夏天，只穿一条短裤。”老人很健谈，瘦小的个子，果然，他上身打着赤膊，只穿一条短裤，古铜色的脸庞上布满了深深的刀刻样的皱纹，但整个人却十分精神，看不出老人家八十多岁了。

老人一边牵羊进羊圈，一边跟我聊起了家常。

我有四个儿女，大儿子都是六十好几的人了，现在政策好，四个儿女都搞得好，只留下大儿子在老家照顾二老，老屋旁边那栋新楼房就是大儿子建的，我每年养几只羊可以赚几千元钱，婆婆子喂几十只土鸡，也弄得上千元钱，一年四季难得出一趟远门，生日喜庆，孩子们都回老家。我们两个吃自己种的放心蔬菜，可以说没有什么开销，俩人的收入，吃不完也用不完，好着呢，我们俩老不要他们照顾，我们两个还动得，还不要吃他的。

刚进屋，八十多岁的老太太又是搬凳子，又是泡茶，忙得不亦乐乎。

山冲里养鸡不要买饲料，早上打开鸡笼门，一只只鸡就像离弦之箭，狂奔着上山觅食，傍晚时分，主人的一声吆喝，吃饱喝足玩疯了的鸡们又排着队挤进鸡笼休息。老人过着的可是悠闲自在的田园生活呀。

“您的大儿子在家做些什么呢？”

“我就忙不赢哪。”我与老爷爷交谈时，他的大儿子不知何时悄无声息地站到了身后，见说到了他，也搭上了腔。

“我放了七八十箱蜜蜂在江西，每个月开三轮摩托车去一趟，取回蜂蜜。”

我的这一问，一下子让他打开了话匣子。

“蜜蜂是靠天吃饭的，去年天气好，我赚了五六万元呢。”说到这里，他的脸上绽放着笑容。

“今年雨水太多，蜂蜜明显要减产，估计收入也会减少，但也会有三四万。”看来他对自己的这一份“甜蜜”的事业，还是蛮满意的。

“你还有什么收入呢？”

“那就还有哪，三四亩山土，全部种上红薯，去年挖了千多斤，块钱一斤呢，山土帮我赚了万把块钱。”他越说越兴奋。

“种了四亩多水稻，自给有余，还可以卖一些钱。你再看我家门口这一片苗木，全部是我的呢，要是前些年，我种的桂花树那就值钱，少说也可卖几十万，只是这几年，桂花树的价格一落千丈，砍了做柴烧又太可惜了。”老人的儿子似乎比老人还健谈。

“那你一年也赚得六七万元呐。”

“那少说也有啰。”说完，他爽朗地大笑起来，笑声中似乎传递着一个土生土长的农民的满足和自信。

夜幕降临，我们收拾行装，恋恋不舍地踏上归程，此时，已有一缕缕缠绵的炊烟从农家小院袅袅升来，不紧不慢，与夜色和风、绿树、青山、小河、暮归的牛羊、跑着回家的孩子们融在一起，犹如一幅泛着古旧光泽的厚重名画，这幅流传千年的画卷，满是最平常的人间气息，朴素、温暖而芳香，叫人莫名地感动。

行文至此，夜深人静，搁笔歇息，闭目养神，不知不觉，那些熟悉又陌生的一切又飘进了我的梦里来……

责编：蔡矜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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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湖南日报·新湖南客户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