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多尼斯:在这里,每一行都是生命

蔡武     2023-10-26 11:21:51


叙利亚诗人 阿多尼斯

文/蔡武

最近十来年,每当诺贝尔文学奖公布之时,我总是特别关注。当然,我关注的不是村上春树每年的陪跑是不是终成正果,而是来自叙利亚的诗人阿多尼斯能不能得奖。在知乎等平台上,我发现和我一样每年关注这位九旬高龄诗人的中国读者也不在少数时,心中就会莫名激动起来。

第一次读到阿多尼斯的诗歌大概是10年前。我忘不了第一次读阿多尼斯时的震撼,它让我懂得:得有一个多么深邃广博的精神宇宙,才支撑得起一首诗的寥寥数语;做一个诗人,他必须是一个大思想家,小一点都不行!

阿多尼斯原名阿里,1930年出生于叙利亚一个贫困的农民家庭。因为贫穷,他13岁时尚未进入学校读书,但幸运的是,父亲虽是农民,血液里却继承了阿拉伯民族对诗歌的热爱。在父亲引领下,他进入了阿拉伯古典诗歌的奇妙世界。1944年,当时的叙利亚总统前往阿里家乡视察,少年阿里有机会对总统吟诵了一首自己创作的爱国诗歌,总统大为欣赏,资助他去城里的法文学校学习。后来他进入大马士革大学攻读哲学。

1948年,当来自叙利亚农村的青年阿里首次尝试以古希腊神话人物“阿多尼斯”为笔名投稿时,他不曾料到,这个笔名竟然与他相伴终生,从叙利亚写诗到黎巴嫩办杂志再到巴黎大学任教;他也不曾料想,有朝一日会以此笔名在世界文坛声名远扬;他更不曾料想,“阿多尼斯”这一具有“叛逆之子”象征喻意的名字,恰恰成了他一生的写照:走出特定的宗教、民族与文化归属,去拥抱一个更为广阔的世界。

我国已出版了六种阿多尼斯的诗歌集,《我的孤独是一座花园》《我的焦虑是一束火花》《时光的皱纹》《风的作品之目录》《我们身上爱的森林》《桂花》,这是从他已出版的25部诗集中精选而成的,全由北京外国语大学阿拉伯学院教授薛庆国翻译,其翻译之精当给阿多尼斯添色不少。

当我读完这六种诗集,我有一种生命焕然一新的感觉。这种感觉,在当代作家中,绝无仅有。

在我看来,阿多尼斯的诗歌是一种全新的诗歌,在这里,每一行都是生命!

阿多尼斯是一个难能可贵的双重批判者,首先,他以决绝的态度批评古老的阿拉伯文化:“我们的东方疲惫了”“最残酷最痛苦的监狱,是没有围墙的”“阿拉伯,我们没有哭泣之外的历史”“时光,在阿拉伯社会停止了工作,尽管如此,看来只有它还在工作”“试着去注视T城的白昼,你发现的只会是黑夜”“只有极少数的人能够否认:在G城,二十世纪之后来临的,是公元十世纪”“请弯曲你的脊梁,城里四处都是这些标语”。这些诗句如此贴近现实,读来不免沉重,但借着意象和隐喻的翅膀,他的诗又是轻灵地凌驾于现实之上的。“诗篇啊,你不过是一页纸上散落的几行文字;可你的回声,怎么能劈天裂云?”它既向阿垃伯历史表达爱恋,同时又在和它作痛苦的决斗。

他同时对西方文化也毫不保留地进行了批判。“纽约,允诺的天空依然虚空。地狱不曾吃饱,而且欲壑难填。”“我承认,作为来自旷野的儿子,华尔街来自吃惊——那是处决天际的电椅,那是光明喉咙里的癌”“纽约,长着四条腿的文明,每个方向,都是杀戳和通向杀戳的道路,在所有的空间里,都有沉沦者的呻吟。”阿多尼斯反对暴力,他认为,诉诸文艺改变世界,其方式虽然柔和,但潜移黙化中影响更为深远。由此可见,与其说他是阿拉伯文化的“逆子”,毋宁说他是这一伟大文化最有价值部分的传人。

阿多尼斯曾于2012、2015、2018年三次访问中国,并于2018年写下了关于鲁迅的诗:“北京,鲁迅文学院的庭院,太阳自从在此现身,就劳作不停,把一棵棵树唤醒,忙前忙后,仿佛在补缀天空。在文学院,我常常看到,窗户在追随鲁迅的脚步,看到鲁迅在阅读他的读者”。

而此刻,我正在读阿多尼斯。也许,阿多尼斯的价值还远未被全世界认识,但是,阿多尼斯:历史上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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