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土文化+文学传统 有“根”之作《天地扬尘》在京举行研讨会

    2023-09-11 15:56:14

湖南日报· 新湖南客户端记者 黄煌

“这本书是在乡土文化和文学传统的双重滋养下创作出来的,是一部有“根”之作。”9月10日下午,由中国小说学会、湖南省作家协会、湖南文艺出版社联合主办的“潘峰长篇小说《天地扬尘》作品研讨会”在京举办。

《天地扬尘》是潘峰的首部长篇小说,以其家族历史为素材,结合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前后百余年的人世沧桑,讲述了一个南方家族在动荡不安的年代迷茫、挣扎、迁徙,最终定居在一座湘西小城的故事。作品出版以来,频繁出现在各大图书销售榜单、文学榜单和文坛活动中,入选中国出版传媒商报月度好书、“文学好书榜”月度榜单、中国作家网文学好书榜单、月度文艺联合书单、“探照灯好书”月度榜单,豆瓣评分高达9.3分。

研讨会上,与会专家从各自的角度讲述了《天地扬尘》的文学价值及作品意义。听听他们怎么说。

乡土文化和文学传统双重滋养的有“根”之作

湖南文艺出版社社长,芙蓉杂志社社长、主编陈新文认为,《天地扬尘》是潘峰的首部长篇作品。它既是一个父亲关于百年家族往事的深情讲述,也是在近代风云变幻的社会动荡中,中国无数家庭迁徙、流离的命运缩影。它是一部回馈故乡、对话先辈的文学佳作,折射了作家深厚的家国情怀。小说情节成熟,笔力老练,糅合家族亲情、地域乡愁、宗教、民俗等元素,具有史诗般的审美品格和艺术魅力。湘西深山里的古城沅陵是《天地扬尘》主人公结束漂泊后的定居之地,是主人公原型、潘峰父亲潘一尘的成长故土,也是文学大家沈从文的文学原乡。从这个意义上来说,《天地扬尘》是在乡土文化和文学传统的双重滋养下创作出来的,是一部有“根”之作。

湖南省作协党组书记胡革平表示,受家庭影响,潘峰自幼热爱文学,其作品曾经获得全国文学小说十佳,担任过电影《大话股神》的编剧和制片人。《天地扬尘》的创作源于父亲对家族史的回忆和讲述——潘一尘老先生是湖南文化领域的知名学者,为了传承家族记忆和家国情怀,将过往发生的事情当作故事一样说给潘峰听。带着实地采风和感受,潘峰将这些素材进行整理和艺术加工,并对百年家族史、民族发展史、国家命运史进行深层思考,创作完成了这部长篇小说。

体现 个体与历史的深层联系

中国作协党组成员、副主席、书记处书记,中国小说学会会长吴义勤提到,这部小说将个体与时代、家族与家国巧妙地联系了起来,将个人的家族史、个人的心灵史和民族的苦难史相结合,建构了一个非常独特的叙事结构。小说在叙事方面很有审美经验,沈氏家族作为小说叙事的主体,几代人命运的变迁,没有停留在个体或者家族的层面,整个民族的宏大历史,包括抗日战争、解放战争以及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以后的重要历史事件在小说中都有表现。小说自叙传的处理方式是非常好的,既把历史作为一个背景进行了展现和描写,同时又与个人的命运和性格发生深层联系,比较好地处理了个体和家族的关系、个体与历史的关系,这些都让这部小说非常有魅力,内涵得到了很大的拓展,感觉很厚重。这是与一般的自叙传小说不同的地方,除了个人的情感,还有着国家、民族大历史的支撑,因此不单薄。       

一种去格式化的写作

沈阳师范大学特聘教授贺绍俊说,《天地扬尘》首先是革命历史叙述的去格式化。从文体上说有一种去格式化的味道,就是跨文体,把虚构、非虚构和纪实打乱,很自由地书写。通过一个普通人一家的颠沛、奔波、坎坷、重合的命运反映中国社会在大革命潮流羁绊下一百年来的巨大变迁。

潘峰去格式化的写作还表现在写普通人的历史,写了他们的个体人生与国家命运是紧密相连的,给我们提供了一个怎样认识中国革命和革命大潮下的中国社会全新的视角,同时我们也看到普通人在革命的动荡中对社会来说也是不可缺少的,他们以自己的方式在发挥作用。

另外,小说对中国现代知识分子进行了去格式化书写。以往我们写知识分子理想的时候往往是从政治的角度定位,侧重于写政治理想。《天地扬尘》的知识分子书写也写知识分子的理想,特别是写父亲,我们的主人公在关键时刻选择了要和家庭在一起,放弃了去延安,看上去好像政治理想是被放在第二位了,但整个小说写父亲其实就有一种理想精神贯穿在始终。正是这种理想精神,使得在那样一种奔波的、平庸的生活中,内心始终是亮着一盏灯的。

发掘民间 写作力量

中国作协创联部主任彭学明表示,他特别喜欢这本书的叙述方式,极具亲和力,极具黏合度,极具带入感。叙述方式和语调都是聊家常,以聊天的形式讲述出来,这种聊天形式的叙述和讲述拉近和打通了读者和作者之间的距离,没有任何的隔阂。以“我”第一人称的方式出现,跟着“我”一起走进家族的生活,走进时代的生活,特别温馨、特别温暖、特别有力量。

作家协会要发掘民间的写作力量,集合民间的创作队伍。潘峰在大学时就发表了很多作品,后来因为经商把自己的文学梦想放下了,现在又能够腾出时间回到文学中。《天地扬尘》说明民间还有太多优秀的作家需要被发现。

一本文化 传承之书

中国小说学会副会长汪政看了这本书以后很激动,认为《天地扬尘》激活了中国传统的文化、中国传统的美德。在中国古代,只要能识几个字,都想把祖上的事迹留下来,这其实是一种非常美好的愿望。作品中的沈家,现实中的潘家,可以说是秉承着中华民族这样一种文化传承。中华民族世世代代读书人的家族修史传统,保留了中国文化的根脉,保留了在大一统专制的统治下那种沸腾的血液和不灭的火种,包括对生命的那种敬畏。当代的家族修史传统已经变得比较淡漠,《天地扬尘》不仅让我们记起了老师,又让我们记起了父辈,所以这是一部向教师致敬的书,也是一部向父辈、向祖辈致敬的书,是一部传承之书。通过这样一个家族叙事为动力,通过父辈的辗转为线索,通过拜祭的传承为情感脉络,穿起了整个中国的大历史。

为家族小说提供了一个范例

中国作协创研部副主任李朝全认为,表面上看,这部小说非常像潘一尘先生以自己的口气写的人生回忆录,或者是家族志、家谱文学,非虚构的特征非常鲜明,就像作家在后记中写到的,小说写到一定程度就分不清楚到底哪些是真实的,哪些是虚构的。《天地扬尘》综合运用虚构与非虚构的手法,亦真亦假,如梦如幻,确实是非虚构对小说逆袭成功的力作。

家族小说可以写到怎样的高度?《天地扬尘》写家族百年变迁史,把家族的命运和国家命运完全关联起来,把命运共同体的意识凸显出来,特别是把普通人多子女的大家庭和亿万人民非常好地结合起来。从这个角度上,《天地扬尘》提供了一个范例。

写得最好的就是生命的真理

《人民日报》文艺部副主任刘琼认为,我们从《天地扬尘》中获得的一个启示就是写作的真诚。我们认知的历史不是虚无的历史,不是历史被虚无化,所以在这里百年历史的真实感是怎么获知的?无论是细节还是骨架,怎么把真实性体现出来?文本里面有特别多值得我们关注的闪光点,包括细节。这里把人和家、家和国、偶然和必然的历史和共识的关系理解和认知得非常到位,当然也有自己站在今天的历史原点上回看的优势。

小说写得最好的就是生命的真理,生命观、价值观和世界观的表现,就是把人和作品的关系表现出来,庞大的人类生命信息体现在里面。小说中的亲情是特别有张力的、漫长的网。对老蒋、王嫂这些小人物,父母的特殊爱情和婚姻关系的描写,细节真实;对人的理解的准确、同情和怜悯,让我们被这样的文本传递出来的力量打动。

一个作品不光是要呈现什么,更多的是 照亮什么

《人民文学》副主编陈涛认为,潘峰老师的语言既有诗意,也有美感。作品的语言是简洁的、准确的、传神的,很多气质都传递出来了。这种语言带有口述历史的特点,所以他更倾向于把《天地扬尘》当成非虚构作品来读。

这部作品也可以当成百科书来读。书里有特别鲜明的一点,就是不断地写到吃,用吃来维系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一个人对吃的热切体现了对生活的热爱和感觉。

这部作品还可以当成情义书来读。作品最大的情义就是书里基本没有一个坏人,体现出作者对这个时代、社会、家国、人的认知,体现出作家的创作观。

这部作品更可以当成豪情书来读。比如写到韩老师去世,很多场景是非常打动人的。父亲、母亲带着九个子女走在街上,即使面对很多生活苦难,但依然对生活充满着向往和坚持。好的作品不光是要呈现什么,更多的是照亮什么。这个作品就有这样一种力量。

见证了素人写作蕴藏的极大的能量

《文艺报》副总编辑岳雯表示,素人创作并不是以文学为业,而是觉得我对生活有话可说、我对世界有话可说。具有比较好的文学素养的人创作出来的作品,可以看作新时代文学一个非常新的、蓬勃的文学力量的呈现。

这个文本既有经验的丰富性,也有文学审美的愉悦。岳雯觉得这个文本有以下一些特点:

跌宕起伏和恒常有致的有机结合。今天每个人的经验都是相似的,都是日复一日的,但一百年前或者更遥远之前,人的经验是完全不一样的,属于跌宕起伏的经验。小说有各种各样的“奇”,构成了闪亮的片段。“奇”的逻辑下面其实是恒常的,就是中国人心里对团圆的渴望。我们看到无论经过什么样的颠沛流离,家人永远在一起。小说告诉我们每个人的下落,人人都有着落,这对读者是巨大的心理安慰。

这部小说完成了叙述和画面的统一。文字好体现在叙述力量的强大。每个读者在读的时候会被强大的叙述语调迅速带进去,手不释卷。小说也是非常具有画面感的文本。合上小说的时候,留在我们脑海里的是一个个非常璀璨、闪亮,让人久久难以忘怀的画面。

“文学终究是与人为善的事情”。这个小说真正让我们意识到善具有多么强大的力量,善恶有报,善带给日常生活定准性的强大力量。

见自己、见天地之后 还有 对众生的关照

《文学报》评论部主任傅小平说,这部作品既不是小说,也不是回忆录。小说融合了虚构和非虚构的东西。非虚构给我们一种真实感,包括虚构的想象力,所以作品更具有真实感和感染力。

作品一方面是讲述,另一方面是叙述,这些在小说里是比较统一的。潘峰以自己父亲的口吻来说,其实是一个讲述的过程,带来的便利就是可以融合很多我们认为小说应该规避的东西,包括抒情、议论、慨叹。

这部作品中故事和命运是统一的。有些精彩的故事完全可以重新写一遍,但密度也带来一个好处,就是可以让每个人物都有归宿,哪怕是很不起眼的人物都可以交代,这就是用讲述的口吻带来的密度造成的。

小说写到人物的命运,也写到国家的命运和民族的命运,为什么会造成各种各样的命运起伏?你会想到一些终极性的东西,可以引导读者深入思考。人生有三种境界,见自己,见天地,见众生,《天地扬尘》可以说是潘峰见自己、见天地之后对众生的关照。

更开阔的叙述是人的生命和人世间

《光明日报》文荟版副主编饶翔在阅读《天地扬尘》时,能够顺着叙事进入文本里面。作为读者,他觉得更直接的原因就是作品让小说回到了一种交流。期待听到一个陌生人的故事,大家围坐在一起听这个故事,这些是文学最初的仪式和初心。

小说很有意思的是第一人称叙事,叙事的人是“我”,作者和叙事的是两个人,作者潘峰是“我”的后一辈。小说是第一人称叙事,“我”在叙述我的父辈,但事实上作者又是“我”的后辈,又有后世的视角。

从“我”的叙事角度讲“我”的家族历史,特别是父亲和母亲——其实并不是叱咤时代的英雄,而是普通的读书人——在大时代的命运。其实在家族史之外,更开阔的叙述是人的生命和人世间。作品始终在写那些如微尘般的命运闪过的痕迹,潘峰做到了以悲悯的上帝视角来看普通的芸芸众生,其实那个家族也是汇入到普通人世间的人的命运里面。  

作者整个文学风格,包括对人情、人性的美的刻画,很多还是受到沈从文的影响。作者写这个小说不断提到沈从文的时候,也是在向沈从文的湘西文学书写致敬,包括很多人情美、人性美。作者写到与“我”小时候的同学相互串门,都是普通人家,这种人情写得那么自然,又那么温暖人心。

以家族叙事为主体带动历史叙事

《中国当代文学研究》副主编崔庆蕾说,这部作品有独特的叙事结构,起点是在家族叙事,讲述家族的故事,刻画家族的人物形象,其实也是在讲述历史的故事,双重的结构就把整个作品的宽度打开。

《天地扬尘》跟以往类似的作品不同的地方在于,过去很多家族叙事一定是附属于历史叙事,因为那样历史的逻辑特别强大,很多时候整个人物是从历史倒推过来设定,但这个作品没有受到太多这方面的约束,整个叙事焦点或者叙事空间始终聚焦在家族叙事,以家族叙事为主体带动历史叙事。因为这样的结构带出很多很有意思的东西,就是让大家觉得以前作品没有的内容都是在这个结构里面才有可能呈现出来。整个作品也有对历史的思考在里面,故事一直在处理家族和历史的一种关系,讲父亲的故事也是讲父亲和历史的关系,提供了一个很好的让我们去反思知识分子和历史之间关系的视角,对个体和历史的关系有一个辩证的思考。

只要有情,管它是什么文体

《长篇小说选刊》主编宋嵩表示,《天地扬尘》这部小说,大家都在讨论文体。只要有情,管它是什么文体。小说与报告文学最大的区别就在于小说是虚构的,报告文学是不能虚构的,这种严格的区分可能过去是那样,但在这个时代已经是有点陈旧落后了。宋嵩没有把这部作品当成非虚构文学来读,也没有当成长篇小说来读,他认为这是非常独特的文体,他看中的是里面的感情,不在乎哪些成分是虚构的,哪些成分是非虚构的。如果用过去对小说和非虚构文学的定义观察这个作品,上升到不考虑文体的层面,只要有情,这部作品就是一部感情充沛的作品。

一种很深的中国人的情感结构

《文艺报》编辑行超认为,《天地扬尘》这部作品虽然是第一人称的写作,但这个小说中没有一个绝对中心的人物,很大程度上,叙事者“我”不是作品的中心人物,父亲和母亲在这个小说中可能是非常重要的人物。这部家族史,也是整体的历史和空间的呈现。

作品在结构上,尤其是对时间结构的处理上有非常大的特殊性。作品中的时间其实是有交错的,潘峰老师也写到结构的选择,前面叙述过的某个事情或者一笔带过的事情变成下一章的开头重点讲的故事。因此在这样一个特殊的结构中强调的不仅仅是时间的叙事,更凸显的是个体的处境,也是以人物自身对事件感知的重要性,或者是记忆中这个事件的明确性,产生多大影响作为核心选择结构的点,这些是与小说区别非常大的一点。

从整体呈现来看,《天地扬尘》的细节密度是非常大的,显得情绪上更加波澜壮阔。这个小说中的每一个人物,不仅有叙事者和家庭的人物,也有所谓的过客,其实写的是一种很深的中国人的情感结构。这个长篇小说特别精准地把握了在任何时代中国人内心深层的情感结构,这种叙事和这种情感的表达是可以穿越时间的。

保持距离的审美共情

作为《天地扬尘》最早的读者,湖南省作协副主席龚旭东见证了该书的四次重大修改,并且对作品产生了很深的情感共鸣。他认为这部作品展现了许多专业作家所不具备的特定文学特质。

作者潘峰在创作过程中表现出强烈的主观创作冲动,使作品深入探讨了口述史、家族史、历史和文学之间的关联。在提修改意见时,龚旭东特别警惕,他认为作品中的特定新鲜、自然的文学情感元素一定要保留,即天然、血肉丰满的亲情体验和理解。这种代入式、沉浸式的体验是一种审美共情,赋予了作品特定的艺术感染力。龚旭东强调,保持距离的审美共情能够更客观真实地追求真实感。他认为潘峰以一种恰到好处的距离,对历史进行了回顾、体验、审视和表达。这种提纯和对原型的超越让这个文本具有独特性。

唯有真挚不可代替

湖南省社科院文学所所长卓今认为,《天地扬尘》最打动她的地方,是真挚、略带笨拙的讲述方式。这是一部具有积极向上的健康精神的小说。它展示了真实事件和历史的质感,传递出真挚的情感。湘西沅陵曾经是一个美丽而令人向往的小城,也是沈从文的第二故乡,这样一个独特的小城被作者真挚地描述。作者对每个人物都怀有深沉的爱,即使是出场很少的人物,作者也对他们灌注了非常深厚的爱。父母代表了老一辈知识分子,他们有家国情怀,对家庭、朋友和邻居充满热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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