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湘大:美学的森林

  湖南日报·新湖南客户端   2023-07-03 13:51:05

张雷

绿宝石般坚强的生命意识确实存在

绿啊,只有绿,

绿是健全,是旺盛,是进展

绿开辟了过去到现在,现在到将来的通道

——彭燕郊《生生:多位一体》

楔子

潘友林为八七哲学的学长,广告界的奇才。

费孝通先生为他的高的广告公司题词“高标虑远,的卢弦惊”,学长常年着一双凉鞋傲然行走于城市与森林,商场与球场。他的思维更是天马行空,无拘无束。

2017年6月15日,在深圳东部华侨城茶溪谷之巅的茶溪别院,在一个万籁寂静月明星稀可以和神鬼对话的夜晚,我陪着他仰天躺在一座铁索桥上,桥下就是万丈深渊。夜风颇温柔地摇动着铁桥,一旦某颗螺丝松懈,我就将坠入黑洞,完成一次时空的穿越。

我战战兢兢聆听他纵论湘大:

昔日北大改制,博士头衔贬值,他曾建议湘大到北大旁边租个房子做“人才办事处”,张开麻袋笼络一批暂时失意的博士,一方面帮助了北大消化了人才,另一方面回报了1974年湘大复校时北大援师捐书之恩!

博士来了羊牯塘之后,怎么办,总不能四顾苍茫……

潘学长颇激动地说:

建别墅,金屋贮才。湘大的优势就是地盘大,周边农田荒野一望无垠,可以无休止地扩大下去。学校圈地之后,为每一个老师都建一套别墅。

此话乍一听,哎,觉得怪荒唐的。

下了桥,脚下踏实了,我认真一思索,真的很在理。

博士们拿了安家费去买商品房,少则几十万。而学校圈了地为每个人建一栋别墅,造价也就几十万。前庭后院,小桥流水,清风白云,这绝对不是按平方计价的商品房所能媲美的。

写到这里,如果有人反对,可直接咨询南湖畔之理工学院,他们的教授屋内藏

书屋外种地养花,怡然自得。

这是学长十年前的神创意,十年后,博士成了硬指标香饽饽敲门砖,各大高校争相笼络。

可历史却开了个玩笑:麻袋没开,博士没来,别墅没建。

2023年3月31日吴恭俭先生给我发来微信:

有几件事与你商量:

1.清明临近,有一建湘大墓园的倡议。不少退休的老师串连,是否去湘水园(湘潭杨家桥)买墓地,只要十几万一穴……湘大后山有大片的石山,如果在那里由学校出面圈地,可省很多。尤其是和弘扬湘大传统历史纪念联系起来有意义。湘大建校外调教师即有622人,姜书阁、羊春秋、萧艾、沧南,第一代党委书记校长的张勇左维他们葬在哪里?湘大墓园每当清明,校庆便可成为纪念地(近似博物馆不是)。你不是有立一个碑,上刻建校者的名字地想法。作为倡议,可联系王勤,姜逸波及校内的老干部等,或由校退休所出面。

……

吴恭俭先生1975年3月由武大支援湘大,授业30载,今逾87岁了,还在为人格教育鼓与呼,还在为母校思与谋,令人敬佩。

对于潘学长和吴先生地想法,我深以为然,我想到了一个良方:种树。

一、种树:自然之树

湘大为山水校园。

物之美者,湘大之树。

香樟。

她等同于俄罗斯的白桦,北方的白杨,新疆的胡杨。

她就如同清华的紫荆,人大的玉兰,武大的樱花。

她又是特别的。

香樟树高大,枝繁叶茂,茂密的树叶绿得透亮,亮到你的眼里心里,你也变得清爽明亮了。且四季常青,湖南此地夏之酷暑赛赤道冬之严寒比北极,可她总是生机盎然气概蓬勃。

香樟树在,故乡就在。

永远有一缕乡愁温柔地躲藏在香樟墨绿色的阴影下面,隔绝了尘世,闭上眼睛,你便可以安然呼吸。

香樟树又是流动的绿色,阳光播撒在每一个清晨和午后,时间变得透明,自由蜿蜒愉悦地到达心灵可以到达的地方。

很梦幻,像是从小在自己的梦中反复出现反复描绘的颜色,带了懵懂的冲撞,在眼睛里洋溢着模糊的柔光。

更难得的是,樟树有一种独特的香味,香远益清,百闻不腻,沁人心脾。胜过999杀虫剂,秒杀SK小黑瓶化妆品。

香樟的品格同于这所大学的品格,熏陶久了,从这里走出去的学生也自有一种独特的品格。

有诗为证:

朴树无人问名姓,如云冠盖帷幄中。

山秀风清澹吾虑,此心不与燕雀盟。

有栽树之美,彭道杰老师《湘大赋》:

挥银锄,担红砖,

栽树苗,盖校舍,

情凝伟人故里,汗撒黄土高坡。

有栽树之苦,黄淑媛老师《大板房的三十年》:

“所有树坑都由住户自己挖,(南阳村)四栋大板房之间的地,特别硬实,得用铁镐才能掘进去,大多数住户是全家出动,男主人用镐挖,女主人和小孩用锹或手把泥土扒出来。一般要辛苦大半天才能挖成一个树坑,校领导王占宗花一个星期挖了两个大坑,手上起了四个大泡。”

有栽树之乐,刘建平老师《我爱湘大山和水》:

“慧山曾是我们八零级历史班栽种梧桐树的地方。记得那天下着小雨,我们将梧桐树种下,浑身淋得湿透……每年春天,蓝白色的梧桐开花时特别的艳丽,每次经过田径场,我都要投去深情的一眸。那毕竟是我们曾流下汗水的地方,看着自己曾经辛苦栽培的大树,心中特别欣慰,我曾写一首诗赞美她:

四月桐花开满天,长条刺玫附树边。

忆昔当年栽种苦,今看花容又一年。”

毛主席说:“谁和土地最亲近,谁离人民就最近。”

无缘亲身经历,我们可以假想一下:

你在这里冒雨栽下一棵小树,课前课后都去看看她,毕业时和她依依惜别,你和小树一起长大,她发芽你发芽,她茁壮成长你也野蛮生长,她长大了你变老了,你老了,她却还依旧年轻……

湘大种树之优良传统还应该传承和继续!

二、种树:文化之树

《诗经》中有草名一百零五种、虫名二十九种、树名七十五种,一部《诗经》就是一座生态平衡的森林,山野古木参天,家园桑葚成林。满目青山绿水,“桑者闲闲”,“鹿鸣呦呦”,今人无限神往。

大诗人叶芝也写过《随时间而来的智慧》:

虽然枝条很多,根却只有一条;

穿过我青春的所有说谎的日子

我在阳光下抖掉我的枝叶和花朵;

现在我可以枯萎而进入真理。

枝叶可以不用枯萎,在羊牯塘,多四季常青之树,原野上一棵棵绿意盎然的树,生机勃勃,你来到这里,是可以追寻真理走进真理的。

学长高源撰《四十年来谁著史——湘大早期人文风景中的家国情怀》:

“湘潭大学人文荟萃,以湘大为圆心,以两百公里为半径,在这个人文荟萃的版图上几乎囊括了绝大多数近代顶级历史人物:陶澍、贺长龄、贺熙龄、魏源、曾国藩、左宗棠、彭玉麟、胡林翼、王闿运、谭嗣同、唐才常、黄兴、宋教仁、蔡锷、毛泽东、刘少奇、彭德怀、罗荣桓、李富春、蔡畅、蔡和森、李维汉、李立三、胡耀邦、朱镕基、齐白石、黎氏八骏等。

湘大从诞生之日起实际上就烙有鲜明的湖湘文化胎记,它的一项重要使命就是赓续与传承正宗的湖湘文化,而湘大本身文脉的刷新与升华,新时代校训的铸造与淬火,也必须以湖湘文化作为原动力,由此湘大人也就有了与生俱来的文化自信与历史自觉,这也应当成为湘大人永恒的精神信念。”

湘大应该为这些历史人物每人种一棵树!

湘大应该成为一座历史和文化的森林!

人与森林悄然运化,无牵制,无所累,那是天、地、人生命自然朗现的空灵境界。

菹泽苍苍,云梦茫茫,森林不是一个客体,既是一个鲜活的生命延伸的自我,更是一种文化活力的葳蕤。

树在,森林在,历史就在。

“漫天花雨传心法,镇日松风伴读书”

城市大学依靠想象力想象出来的美学画面,

在湘大,就变成了现实。

三、种树:历史之树

湘潭大学复校初期,有一段激情燃烧的岁月,艰苦创业,自力更生,荒野建校,童山种树。

师生们都参与了学校的美化和绿化,课余时间,持续经年在荒山上种树。

从一棵孤树到40万株林木葱郁,绿意盎然,华盖成荫,才有了今天的山水校园。

半个世纪之后,种树之人却逐渐老去,凋零,远去。

“一张白纸可以绘最美的图画!”李振军、张平化、熊清泉,那三位翻山越岭考察羊牯塘为湘大选址之人,今在何方?

“不拘一格降人才”作为第一代具有开拓精神和教育家气质的大学校长张勇、左维,今在何方?

“要多做有益于湘大的事,不做有损湘大的事。”99岁逝世,一生身正言忠,躬

行践履的沧南先生,今在何方?

1976-2012,把大半生的生命都献给了湘潭大学,在病榻上给校领导写过这样的话,“我为湘大做得还不够,如果有来生,我将做得更好。”的张铁夫先生,今在何方?

……

羊牯塘,应该为先生们种一棵树!

姜逸波口述,谢喆平整理《造化当初果有因——我的父亲姜书阁》:

“1982年,辽宁大学中文系和辽宁省民族事务委员会共同组织《满族文学史》讨论会,父亲才有机会回到阔别了62年的故乡,当他手捧一碗满族农村家常主食——玉米‘酸汤子’,吃着玉米面贴饼子时,激动之情溢于言表:回到早已由凤城改名为‘东沟县’老家时,父亲作诗直抒胸臆:‘两鬓飘霜尘土梦’,‘故乡今已属东沟!’他感叹世事变化、沧海桑田。那一年,他七十有五,已被大家尊为‘姜老’了。

重回故乡后,父亲渐渐萌生了百年后回归东北的心愿。2000年末,94岁的父亲乘鹤归去。2011年那个清凉的夏季,我们将父母的骨灰归葬于故乡的大顶山下,完成了老人的遗愿。”

读完这段文字,欣喜的是,姜先生已经回到千里之外辽宁东沟的家乡,但我的内心并不平静。

羊牯塘,应该为姜先生种一棵树!

羊春秋先生安息在长沙的潇湘陵园。

因为拍纪录片的原因,我和肖振锋在羊先生的三子羊军老师的带领下来到了潇湘陵园。

羊先生的墓在一座小山的中央,16排25号。那天下着大雨,我为羊军老师打着伞,看着他在雨中为父亲点燃了一炷香,恭敬的插在墓前,我们轮流三鞠躬以表敬意。

霏霏绵绵的雨中,我看见墓碑上羊先生的照片,微笑着,永远的和蔼可亲!

羊牯塘,应该为羊先生种一棵树!

2021年3月28长沙·毛泽东文学院·彭燕郊先生百年纪念暨诗学研讨会。

会后,我带着旋梯书苑的志愿者张宁、崔文元、潘流婷去了湖南革命陵园。

彭燕郊先生安息于此,黑色的墓碑底座上镌刻着先生的诗句“混沌初开,你将超越你自己”,金色的字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散发出一种淋漓的生机和苍茫的诗意,瞬间弥漫了你,肃然起敬的同时,你也超越了你自己。

回来以后,同学们就感慨:彭老师的墓太远了,否则,可以经常去看看,净化心灵。

羊牯塘,应该为彭燕郊先生种一棵树!

2020年5月7日,星期四,晴,随李中老师至潭锰路天福陵园祭扫李嘉熙文佩琳老师之陵墓。同行者有:张爽、刘松茂、肖振锋、查书庭。

之后我写下一首诗:

白色花

——致敬李嘉熙 文佩琳老师

春天来了

去了

无论如何地短暂

羊牯塘的郊外

注定还要再开一朵白色花

白色花

可以是白玫瑰

一瓣一瓣

闻得到你的芬芳

从燕园到羊牯塘

一路走来

风泉满听 云霞生色

尘土也难掩你的芳华

那些花瓣

瓣瓣凋零

正是你剥落的心

可以是不知名的小花

旷野里的小白花

无拘无束的丰富

享受着原野的广袤

长空的洗练

摒弃了一切的矫揉造作与高贵华丽

这往往使人窒息甚至昏厥

荒野里的小白花

星星点点

布满荒野

既不耀眼也不刺目

正是她们

给了荒野以尊严

无色透明的下午

阳光浓烈

你的亲爱的孩子用泉水

又一次

洗净你的碑碣

擦净你的容颜

无菌 无尘

活泼 湿润

你的学生的学生

献上一朵白玫瑰

无语的庄重

青年人并不都是嘻哈

此刻他们在纯净的明亮中漂流

漂流

透明的汗滴

打在青石板上

洁白 优美

绽开的一瞬间

如果不是中暑了

那么一定是

不约而同地被净化了

羊牯塘,应该为李嘉熙文佩琳两位先生种一棵树!

盛新华先生是我的老师,我的散文集《北苑7栋503》出版,先生多有鼓励,旋梯书苑创办期间,困难重重,先生无私支持。

先生于2023年05月17日与世长辞,昔日学生从五湖四海赶回来参加先生的遗体告别仪式,泪水化作倾盆雨,先生在“湘水缘”入土为安。

我含着泪写下挽联:

温温润润殷殷蔼蔼乐山连秀山春风浩荡两贤盛意南来山如喜

清清冽冽涛涛滚滚浏水汇湘水夏雨操泪一江碧透西去水含悲

“湘水缘”位于湘潭县杨嘉桥镇金桥村,学校的大巴走了半个多小时才到,当

时车上有人感慨,离湘大远了……

羊牯塘,应该为盛先生种一棵树!

湘大的南苑告示栏很热闹,除了讲座的海报、评奖评优的大红广告、还会时不时地贴出几张不应景的白色的讣告。

这些讣告一张一张地贴出来,就代表了一位位湘大早期的建设者的离去。

复校初期从全国各地来支援湘潭大学建设的622名教师,他们的背影,就这样孤独地远去了。

无论他们是曾有惊天动地文的大师,还是一生平平凡凡的职工,无论是谁的离去,总是让人心生感伤。

羊牯塘,应该为每一位先生种一棵树!

树在,故乡就在。

湘大是可以为先生们再造一个故乡的。

后来者,走进这个大学,走进这片原野,走近每一棵树,走进这一片森林,就是走进了历史的深处,我们可以获得历史的真实和细节,了解了自己的历史,必然会获得集体的自尊与自信。

一代代传承下去,独特的湘大精神谱系就建立起来了,一旦建立起来,势如山岳,坚不可摧。

这个大学,就不会轻易地为某个荣誉的得与失而沮丧而狂欢。这个大学,就会有一份卓尔不群的从容和自在。

从这里毕业出去的学生,无论是做出惊天伟业还是踏踏实实服务社会,人民必将满意并感叹地说:哦,这是湘大人!

已经在路上了,我们的目标就一定能实现!

已经在路上了,我们的目标就一定会实现!

四、种树:英雄之树

夏形义,桂阳青兰聂锡村,湘潭大学外国语学院大四学生。

2007年2月3日,他寒假回去过年,在参加村里组织扑救山火的过程中,为保护集体财产安全,奋不顾身扑火,英勇牺牲,以自己的热血和生命谱写了一支青春壮歌。

牺牲后,被追授为“湘潭大学优秀共青团员”、“湖南省优秀共青团员”、“湖南省优秀大学生”称号。

这位学弟,面对山火,没有退缩,为了集体的利益献出了自己宝贵的生命,他的这种忘我无私的奉献精神难道不应该为社会大众所敬仰吗?

面对英雄的壮举,不少人通过各种方式表达对英雄的敬意,但也有少数人认为夏形义为几棵树木赔上自己一条命,实在是得不偿失。

校报的文章《以燃烧的青春作证——追忆扑救山火牺牲的夏形义同学》:

“夏形义的离开,让全家人的精神一下子垮了。矮窄的土砖房里,暗暗的,全然没有了往日的生机。斑驳的墙壁上依旧挂着夏形义过去获得的奖状,惨淡的色调一如大家的心情。为了支撑他完成学业,这个家庭早已负债累累。父亲夏金国常年在外劳作,全然不顾体内长达8厘米的肿块,弟弟夏形军初中未完成就南下广东打工,妹妹夏桃妹14岁时也只身一人前往东南沿海讨生活,而患有手疾的母亲史细莲则留在家中操持繁重的农活……”

不忍卒读。

16年过去,英雄的背影远去,名字逐渐模糊。

夏形义是为了保护树牺牲的。

羊牯塘,应该为你种一棵树,英雄之树!

黄诗燕,曾在湘潭大学党政干部班学习。这位“全国脱贫攻坚先进个人”、“全国优秀共产党员”,他的生命定格在2019年11月29日。

8年多时间,他跑遍全县120个村庄,在他的带领下,黄桃从炎陵的深山沟,走向全世界。那里的人民也实现了稳定脱贫。

今天,炎陵县10万亩桃花盛开了,骄傲的桃红浮动在山坡上、田野间、溪涧旁,美不胜收。一批又一批游客来这儿赏花打卡,乡亲们把“大黄抓小黄,抓出金黄黄”的故事深情地讲述,一遍又一遍。

“你对群众有多好,群众对你就有多亲!”

桃花盛开,山花烂漫,你却倒在了桃树下,化作了春泥。

羊牯塘,应该为你种一棵树!

托尔斯泰埋骨于儿时亲手栽种的树木之下,1928年9月,茨威格应邀参加在苏联举行的纪念托尔斯泰诞辰一百周年的活动,他参观了托尔斯泰之墓,写下了《世界最美的坟墓》:

“我在俄国所见到的景物再没有比列夫·托尔斯泰墓更宏伟、更感人的了。

这里,逼人的朴素禁锢住任何一种观赏的闲情,并且不容许大声说话。夏天,风儿在俯临这座无名者之墓的树木之间飒飒响着,和暖的阳光在坟头嬉戏;冬天,白雪温柔地覆盖这片幽暗的土地。

人们重新感到,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比这最后留下的、纪念碑式的朴素更打动人心的了。老残军人退休院大理石穹隆底下拿破仑的墓穴,魏玛公侯之墓中歌德的灵寝,西敏司寺里莎士比亚的石棺,看上去都不像树林中的这个只有风儿低吟,甚至全无人语声,庄严肃穆,感人至深的无名墓冢那样能剧烈震撼每一个人内心深藏着的感情……”

世界上最美的墓是一棵树,

一棵棵树又可以构成一片最美的森林。

无论你是曾有惊天动地文还是平平凡凡,在羊牯塘,总有一棵树,总有一片森林,为你自由地生长。

五、种树:学术之树

在湘大的历史上,到访和题词的领导真不少。

有一张历史老照片很感动人:

这张照片是当时的省委书记于明涛同志来湘大视察,他和学校的师生们一起在荒山上种树。

这张照片之所以感动人,是因为从照片上就可以看出,于明涛同志是用了力,用了力在坚硬的黄土地上挖树坑,他是真心实意地想为湘大种一棵树。

领导人到访湘潭大学,我们也不用挖空心思地想着给他送个什么礼物。领导来了,视察了,可以安排一个植树活动。请他在羊牯塘一望无垠大地上种上一棵树,这是对他最美的礼遇。

学术之树。

五湖四海到湘潭大学进行学术演讲和交流的学者,他们为湘潭大学的学术做出了贡献。讲学之后,亦可以请他们在羊牯塘一望无垠的大地上种下一棵树。

这也是对他最高的敬意!

六、申论

母国,只有湘大!

湘大是可以成为故乡的。

学长王鲁湘在为《梦里最美是故乡》一书写的序文《浩然思故乡》:

“故乡情是最普遍、最稳定的人类感情,它包含着对故人、故乡、故土的综合记忆,是一个人成长历程的初步,是一个人人格养成的初始,是一个人文化心理的初启,是一个人生命机能的初造。这些初步、初始、初启、初造,就是一个人生命的底色。严格说,这道生命底色是永远伴随人的一生、至死不可更改的。

社会的流动性造成了生如逆旅、人如飘蓬的迁徙不居状态。越是社会的精英,其人生越是变动不居,甚至有人说,人生成功与否,同离开故乡的半径成正比。这也就造成了大批优秀的子弟成为故乡游子,许多人终老他乡,连叶落归根都成为一种奢望。”

出生的故乡不可变,

但青春的故乡可以是湘大。

当湘大人逐渐远去老去逝去,湘大是可以为他们再造一个故乡的。

中山大学墓园,位于中山大学康乐园校区蒲园区北海岗,占地约3亩,始建于1905年至1912年间,墓园坐南朝北,现有坟墓274个(包括独葬及合葬),所葬人士有教授、教士、学生、工人甚至是无名人士……大部分为原岭南大学师生员工,其中不乏知名人物。

有人拜访墓园后写道:

“站在墓园中间,夕阳西下,阳光温暖。仅仅一墙之隔,一边是熙熙攘攘的西区市场,一边是热热闹闹的教工住宅。墓园虽然有铁门,却没有上锁。一样的夕阳,照耀着生者也温暖着逝者,在安静而清冷的空气中,时间无声无息地流动着。”

墓,生命之终结。

树,生命之开始,

一棵树比一个墓更自然。

树可以成为生命力流动的中心,成为连接自然世界与超自然世界的纽带。生命之树,可以让生命力得到传承和延续。

一棵树比一个墓更优美。

树属于美,属于历史。

当你走近一棵树,你可以听到自由的大气和自由的风,意志、力量和理想,紧紧地紧紧地融合。树是广阔原野的一部分,属于大自然,树和美是一个整体,不可分割。

羊牯塘的原野上,明媚的清晨,阳光从树叶洒下来,

照耀着生者也温暖着逝者,

扎根于大地又向往着天空,

记录着历史又启迪着未来。

他们把自己的灵魂与肉体全部奉献给了他所服务的学校,彰显了崇高的大学精神。

我们为他们种下一棵树,种下一片森林。

树,就是大学历史和精神的见证与象征。

萧红《拜墓诗——为鲁迅先生》:

踏着别人的足迹,

我走进树林。

又跟着别人的脚迹,

来到你的树前。

那天是个半阴的天气,

来拜访你。

我就了一株小小的花草,

但并不是用以招吊你的亡灵。

只是说一声:久违了。

先生们,久违了!

一棵树,一座森林,一切归于自然、永恒。在大树和土地里苏醒的,是明年春天新叶的生机。

启良先生曾说我对于湘大而言是“愚忠”,我也乐享之:在野之人,总想庙堂之事。

想到,写到,唯愿历史不会再和我们开一个玩笑!

那么,全世界都会看得见:

在羊牯塘这片自由而生猛的原野,一棵又一棵的树种下了,一片又一片的森林,正在酣畅地淋漓地生长!

责编:廖慧文

一审:廖慧文

二审:曹辉

三审:杨又华

来源:湖南日报·新湖南客户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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