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纪风流 水墨呈现

——评肖伟《“国歌嘹亮”田汉画传》

文丨蒋蒲英

长沙师范学院肖伟教授历时2年倾情创作的《“国歌嘹亮”田汉画传》赓续红色基因，以穿插回放式叙事、对中国文艺发展史上那段并不久远的历史进行思想溯源。画传将受众耳熟能详的单个故事串连成田汉艺术人生，历史脉络清晰，详略得当，突出“以画立传”鲜明特色。据不完全统计，田汉一生创作了话剧、歌剧60余部，戏曲20余部，电影剧本20余部，各类诗词2000多首，文章300多篇，作品超千万字。他作为中国现代戏剧的奠基人和戏曲改革的开拓者，在戏剧、电影、诗歌、小说、翻译等领域作出了卓越贡献。肖伟用214幅中国水墨人物画，描绘出田汉的人生轨迹与中国文艺史、戏剧史、湖湘文艺史相互交织的绚烂画卷，引导观众回眸和观照新文化运动以后革命文艺从应运而生到发展壮大这一华彩篇章，表达了对田汉这位文艺先贤的无比崇敬。

上海1933：中国电影文化协会成立

立意高远，思想凝练。 用水墨画呈现田汉忙碌穿梭于革命、创作、实践的历史场景，画册按照时间的推进，梳理了中国戏剧史、电影史、音乐史，展现田汉从积极参加新文化运动到全身心投入革命文艺实践的成长历程。事实上，肖伟是在田汉艺术人生这方文化的膏壤上，来进行中国文化史的叙述，也是对湖南革命文艺的渊源进行了一次再梳理。翦伯赞评价田汉为“时代的速记，人民的代言”。田汉在党的指引、培养下，坚定地选择了共产主义道路，义无反顾地投入到革命的洪流中，在民族危亡关头喊出了“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们”的时代最强音。《义勇军进行曲》的歌词是田汉1934年为电影《风云儿女》所作长诗的节选。《画传》对田汉、聂耳的相识、相知、合作用了《上海1931：田汉明月歌舞团识聂耳》《上海1932：田汉与聂耳》等7幅作品进行了描述，笔墨简洁流畅，构图严谨有序，形成了肖伟水墨人物画简明的风格。在《上海：主持左翼剧联》等作品中，作者着重介绍了从1930年左翼剧团联盟成立，田汉当选为执行委员，实际主持左翼剧团联盟工作，到1932年，田汉加入中国共产党这一段时间，与夏衍、杨瀚笙、聂耳、阿英、郑伯奇等革命文艺先驱创作了《三个摩登女郎》《青年进行曲》《风云儿女》等一大批思想性艺术性很高，极大鼓舞人民斗志的电影、文学剧本。肖伟为田汉立画传，是在大历史背景里去寻找最有意义的场景，是在中国共产党领导抗日文艺的伟大运动中选取最有代表性的事件进行叙述，是对革命文艺先驱“群像”的描摹。既把田汉的成长环境交代给观众，又把当时革命文艺作品对全国抗日斗争的极大影响力进行了生动地诠释，把在“中华民族到了最危险的时候，每个人都迫着发出最后的吼声”民族危难时产生伟大的《义勇军进行曲》的历史必然进行了形象地阐述。

南京1937：五幕剧《卢沟桥》演出

今天，我们纪念田汉，不仅在于他在戏剧界的地位和文学上的建树，更在于他无论顺境还是逆境对革命始终坚定不移的信仰与追求，在于他与国家和人民始终同呼吸共命运的拳拳赤子心，在于他不畏艰难困苦始终坚持以笔为武器战斗抗争的革命气节。正如田汉1936年在报纸上写的一篇短文：“冒着种种困难，甚至各种流言蜚语，我们组织了这次公演，我们的目的是在使戏剧运动和当前日益严重的国难联系起来，再使艺术运动有所推进。”在《南京1937：五幕剧<卢沟桥>演出》中，就突出了田汉的这种特质，穿着白袍的田汉目光坚毅，心情沉重，义无反顾。寥寥数笔就将田汉大无畏的英雄气概和张弛有度的斗争能力展露无遗。画面的观众都是背影，由于角度非常准确，田汉是所有观众目光的焦点，一种巨大的无处不在的凝聚力由画面腾空而起，深深打动观众。五幕剧《卢沟桥》在南京的公演打响了中国共产党领导“抗战戏剧”的第一枪！

上海1932：田汉与聂耳

布局严谨，结构紧凑。 历史承载着一个民族的发展脉络和文化底蕴，用画册来讲述革命文艺的故事，无疑面临着现阶段影像记录、网络传播、文学传记等诸多形式的挑战。针对画册怎样讲述故事，《“国歌嘹亮”田汉画传》运用剧情化表达带领观众重返历史现场，使观众了解彼时的人物性格和行为动机，从而更好地体现共产主义运动的风云激荡和革命文艺的扣人心弦。这种剧情化表达体现出戏剧性追求，但又是迥异于严肃历史话语。画册通过主要历史人物间的形体语言、眼神交流、神态气质的把握，再辅以专家学者的权威文字讲解和旁白，使得一些原本符号化的历史人物一个个鲜活起来，将观众的情感带入历史语境之中。田汉是我党领导文艺组织的最早实践者，为提高文艺工作的组织化程度做出了卓越贡献。画传中对田汉在党领导下，成立文艺类社会组织，团结引导文艺工作者进行了浓墨重彩的描述。《上海1933：中国电影文化协会成立》这幅作品描述了1933年2月9日，在“左联”领导下，电影界各方面人士在上海成立“中国电影文化协会”并投票推选执行委员，委员有田汉、夏衍、沈西苓、聂耳、郑正秋、应云卫、颜鹤鸣、张石川、史东山、蝴蝶、孙瑜、杨小冲等。作者对于众多文化名人，提炼出最有辨识度的形象进行创作，而不是仅仅依据当时的照片，用心良苦。对于人物背景尽量虚化，只用简单的座椅等来分割空间，提示人物关系，展示人物内心。

上海1931：田汉明月歌舞团识聂耳

肖伟在人物众多的大场景的表现中，用结构去演绎人物关系，有的面部的表情也虚化了。将众多人物分成若干组团，每一个组团都有一个独立视觉中心，各个组团的空间关系通过人物的向背、桌椅画框等物品来进行画面的勾连和剧情的延展，整个画面像一个正在演出的舞台，具有戏剧的张力和共情力。难能可贵的是作者在处理这些大场景时，有时不以田汉为视觉中心。在《上海1926:文艺界消寒会》中，欧阳予倩、郭沫若是视觉中心，在《上海1930：当选中国左翼作家联盟执行委员》鲁迅是视觉中心，作者旨在客观真实地记录历史。

注重细节、笔意深刻。 肖伟用流畅纤美的线条勾画形象，行笔间没有过多顿挫。造型洗练精准，能很好地把握人物形态、神态、动态，特别注重描写人物特定的精神状态，从而深刻地表现主题。对于很多与主题关系不大的细枝末节，很果断的作了取舍。造型简洁优美，人物表情坚毅而温暖。场景朴素大气，重点突出，具有浓郁时代特征。画册有214幅作品，调性一致，前后呼应，言简意赅，情感丰富，创新了白描艺术的现代表达。为使观众在新鲜有趣的视觉享受中了解革命文化与本土文化，阐释艺术先贤们所具有的革命情怀和格局，极具文学性的解说则填补信息空白，弥补了画面之间的碎片感和叙事断点，视觉的自然衔接确保了情绪的流畅和情感的深入。画册注意使用特定的造型意象来传递情绪、营造氛围，也增添了画传的艺术性和诗意色彩。

上海1932：中国新音乐研究会成立

在《上海1932：中国新音乐研究会成立》中，主要表现田汉领导左翼剧联成立由聂耳、冼星海、吕骥等音乐届人士参加的文艺类社会组织，对人物面部特别是眼睛进行了细腻的描摹，将他们志同道合共同开创新音乐和革命歌曲运动的决心很传神地表达，而对人物的肢体等就尽量简化，很好地强化了协会成立时音乐家们饱满而内敛的情绪，烘托出热烈而克制的氛围。《画传》里反映田汉等革命文艺家热心各类文艺组织工作并为发挥文艺组织优势和专业优势坚持用文艺唤醒民众、鼓舞斗志的作品有近30幅，这是近年来为数不多的表现抗战时期中国共产党领导文艺家创立文艺组织、提高文艺工作组织化程度，繁荣发展革命文艺的优秀美术作品，这也是对左联文艺运动的崇高致敬！今年是“左联”成立93周年、中国文联成立70周年，这些作品更具文史价值和历史意义。

田汉是忠勇无畏的无产阶级文化战士，以中西融合、兼容并蓄的创新创造精神，领导左翼文艺运动，在戏剧、电影、音乐等领域立时代潮头、发时代先声，领时代风尚，肖伟以田汉为标杆，以现代眼光用中国传统笔墨描绘田汉等革命文艺家世纪风流，同样可敬可爱，风流倜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