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新汉语言长篇文本产生了

  湖南日报·新湖南客户端   2023-02-09 17:50:47

文|长乐夫子

一部名为《孑孓——镇上人城里生存文本》的原创长篇汉语小说文本春节期间正式出版上架。这是湖南文艺出版社2023年开年推出的首部“大风”原创长篇小说系列之作。文本无论是在语言使用、文本结构和叙事方式上都以一种鲜见的姿态孤独而又寂静地面世。

湖南文艺出版社陈新文社长为该书撰写了推荐语——反抗与抵御,突破与进取,一代小镇少年的精神成长史。

——这个叫一泓的人,似乎铁了心要用这一部书说尽难以言说的一切,仿佛写完了就可掷笔收手,坦然退去,与他的回龙镇和红花坡、甚至也与这本书相忘于江湖。作家赵松说。

作者在接受采访时,一开始便强调这不是一部传统意义上的“长篇小说”,而只是一个“汉语长文本”。作者像是在无视诸多的写作规则试图寻找到一条当代汉语写作的新路子,甚至在文本中一开始就宣称:

“我也许更需要一场灵魂深处的忏悔,而不是构建缜密起伏的故事。”

“或许,我应该耐心讲述一个完整的故事?不。我对满足人们的好奇心一点也不好奇。”

这是一个什么文本?文本到底是什么?

“孑孓”,到底是什么?

“孑孓”,念如“杰绝”,是蚊子的幼虫,在水中采取一屈一伸的姿态垂直游动,呼吸空气,长大后嗜血。除了书名出现这个词语,全文本再也没有提及这个奇怪的生物。

有评论家解读为:在一泓的这个文本中,“孑孓”是一种隐喻,一种极其平庸的人生的象征,一些镇上人到城里来,活得像蚊子幼虫,连变化成蚊子的机会都没有,而罕见地偶然“破茧成蝶”可以振翅飞舞者,也终归摆脱不了此嗜血之物短命的事实。据说,世界上还没有一只蚊子活过四个月。

小说家张万新认为,“孑孓”两个字,像一组互为镜像的秘密图案,两者既相互依存,又相互排斥。这正好是这部小说的形式秘密:一组一组的相互关联的际遇和岁月,构成了本书的全部脉络。

作者宣称的不讲故事到底有没有故事?

其实也是有故事的。无外乎一些生老病死、成功失败、爱恨情仇、功名利禄、理想现实、吃喝玩乐……这一切已经被人懒得下笔的陈旧素材。故事很简单,一个“我”,一个“了了”,以及一些穿插其中的镇上人城里人的一些零零碎碎的小生活、小场景。这些不知道是被虚构了还是被缩小放大了的群像最终在语言之中互为镜像、互相取暖、互相背离构筑了一个长达三十五万字的长文本。

有人认为,“不建构缜密起伏的故事”是一种叙事策略。作者只是展示了一些故事原料给读者,读者可以组合这些材料然后形成自己的故事,获得参与创作的自由。

这不是一个简单的“我”和“了了”的故事,全文本时间跨度自上世纪七十年代至今,地域横亘乡镇至城市,这是一个时代一代人一个小世界和一个大世界的故事,如此说来,这更是一种对历史的承载书写。所以作者在文本结尾时别有用心的暗示:“我就是了了,了了就是我;我不是了了,了了不是我……我们分别对应白天和黑夜、自我与非我、有和无、是与非、罪与罚、明和无明、无明和无无明、实和虚、苦和乐等的一切二元悖反。”

——我认为小说中的“我”都跟作者没有关系,作者只是替书中人物说话而已,即使书中有些章节被标上了非虚构的标签,作者本人有强烈的参与书中生活的愿望,我仍然认为不应该把书中的“我”与作者混为一谈。这涉及到当代小说的一个最重要的特征:无论是作者还是读者,只要将书中的文字看成是某个虚构人物在说话,立即就可以将书中文字小说化。在这个框架中,小说摆脱了传统定义的束缚,突然变得好写了,一泓无意中做到了这一点,很了不起。张万新评论说。

到底需不需要给这个文本类型定义?

目前有评论家称之为“综合装置文本”“语言装置文本”“多文体复合文本”等等。

不管怎样,这部小说文本的奇异之处不在于它标本式地展示了“镇上人城里生存”的惊人图景,而是它本身就是一个标本式的“小说文本”,它的“文本意义”更甚于其所展示的社会意涵。这个由格言、日记、书信、论文、说明书、清单、菜谱、病例、检讨书、档案、引言、词条、宣言……所构成的奇特文本,简直就是当代人生存状态的装置式展览,一切生活的下水和真相历历在目。所有的构成元素都是断片式的,即兴的,狂欢的,陌生的,但又互相诠释,互相佐证,共同呈现一个大垃圾场式的繁华地狱景观。它不是一般的线性叙事,也不是巴赫金意义上的复调和众语喧哗,而是一种新型的语言装置艺术,从“当代艺术”的知识域去观察也许更能接近文本真相。它恣肆汪洋,多文体并置,构成了一种废墟式的、无调性的文本奇观。虽狂欢但并非失序,在这个奇异文本中,你能体验到城—镇、孑孓—蚊子、生存—死亡、精神—肉体……几个对立项的强烈对比和并置,它们构成了一个主线,让这个狂欢的文本有了隐形的秩序,如同主人公“我”和“了了”的对立统一:“处长是我。我就是处长。我们是分别对应白天和黑夜、自我与非我、有和无、是与非、罪与罚、明和无明、无明和无无明、实和虚、苦和乐等等一切的二元悖反”。

——他的雄心在于完全打破文本的边界,将各种文本作为一种砖石般的“综合材料”,任由他穿插、扭曲、拼贴、装置,以便让文本的呈现效果更加本真和有效。在这种观念下,语言和叙事变得不再重要,甚至应该改变其根本性质和功效,因为“一切言语都是徒劳!遗忘和离开是最佳的智慧。”诗人朵渔说。

这个文本的语言特色到底是什么?

是大量的一不小心就会被诟病为“掉书袋式”的古今中外旁征博引?还是那种一旦静下心来细细品读,便浸入心脾的音乐感和戏剧感、诗意的,但有时又是坚硬的无时无刻都会让人强烈体会到的语言的节奏与力量?

——有时候,当你不间断地一路读下去,当你被作者那极富穿透力和感染力的语言之流卷入深处的节奏里,你甚至会觉得这部作品与其说是一部长篇小说倒不如说它更像一部长篇叙事诗,是奉献给一个卑微者的完全个人化的关于等待和解脱的隐秘“史诗”……

——恐怕再没有这样的写法更加危险的写法了,不管是什么样的作者,在小说里随手大量引经据典都是危险的,即便是列夫·托尔斯泰这样的大师在《复活》中不断引用《旧约》《新约》里的话语也是要饱受诟病的。……

——但是,我想说的是,请耐心些,再耐心些,那些似曾相识的经典语句对于一泓来说并不是幼稚地用来给作品贴金的装饰物,而是激荡回旋于主人公“我”脑海里意识里的一部分。甚至可以说,若是没有它们的参与,发生在“我”的意识世界里的狂欢也就无从发生。它们始终是“我”的思维与想象的催化剂,它们的每一句都已沾染上“我”的灵魂之血,并由此与其它意识水乳交融。(赵松语)

——而把这些碎片串联成一部整体性极强的小说,需要一条看不见的金线。在这部小说中,一泓使用的金线,是他的语调,那是一个人谈论家园时的语气,一种不浪漫也不通俗的语感,将整部小说链接成彼此相关又相互独立的奇妙组合。(张万新语)

对于整个文本对话部分全部被以破折号标注,并且将大量的名人名言引用穿插在对话之中,作者阐释说:

第一,这不是首创。《尤利西斯》是这么用的,这是对乔伊斯的致敬。

第二,这个文本的对话是跨时空的,没有当时性,只具备意义上的连续。经常是死人与活人、凡人与伟人的语言组织成的貌似对话的交织而被策划成的一个个主题。具体说来,就像是所有人物内心的独白,只不过作者让它们同时出现在同一个时间段而已。之所以这样表现,是因为,在我看来,它们是现实生活里的隐形场所里的真实。当然,也可以认为这是一些隐形人在相互辩驳、相互否定或者相互肯定。这里我再次提出了“隐形人”。

人们尽管不可能跨越时间面对面交谈,但是,真理是永恒的,一直在时间的长河中传布。

第三,当然,谁都知道,这不是现场对话,所以不能使用引号。

第四,我特别想表达——标点本身即是文本。这应该就是符号学。使用破折号,可以更好地无限地推进和紧迫地碾压着推进这些对话深入再深入。

类似这样的语言的特色,这个文本还有很多。

当然,值得一提的还有,作者作为一个有着长达30年电视行业从业经验的湖南电视人,在文本中专门开辟章节书写了一份《反电视宣言》,字句之间充满了对电视社会效益的 思考和心怀一颗悲悯之心对沉迷于电视的人群的忧虑。

“这是一次不自量力的反抗。”他说。

最后,一泓仍然固执地恳请将《孑孓》称为一个文本。

他反复引用罗兰·巴特的话“不是文本在描述生活,而是生活在重复文本。”

他说,文本大于文学。语言高于故事。


作家简介:

一泓,男,70后,曾用笔名“清水一泓”“万人嫌”,生于湖南汨罗长乐街。湖南广播电视台记者。曾获全国首届“韬奋新苗奖”。已出版原创长篇小说《长沙情未央》《爱情就是鬼》,主编电视同名深度图书《县委大院》《绝对忠诚》。

责编:蔡矜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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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审:杨又华

来源:湖南日报·新湖南客户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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