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谈丨陈经荣:民歌写作的回归与创新——谈歌曲《故乡河的水花花》创作

  湖南文联   2022-06-23 16:55:19

文丨陈经荣

由肖正民作词、陈经荣作曲,张映龙独唱,玲啰啦伴唱,北京国际交响乐团伴奏的歌曲《故乡河的水花花》(以下简称《水花花》)于2022年初录制后,通过各种媒体和网络平台的传播,该曲迅速地在三湘大地和全国的听众中引起了强烈反响,好评如潮。这次光荣入选第十五届“五个一工程奖”也就是水到渠成的事。在欣喜和兴奋之余,回顾漫长的创作经历和点点滴滴的过往,我有了如下几点感悟:

音乐创作要扎根于民族民间音乐的根基,才会有闪光点和生命力。但如何才能从众多的民族民间音乐的海洋中,挖掘出最有特点和最富魅力的核心元素,再通过技术手段提炼、融合和再造(回归与创新)却并不容易。《水花花》中的“甩腔”其实是“自造的”,这个“#4565”出自邵阳城步民歌《娘嫁女》曲调中不到一秒钟时长的“音乐碎片”,是乐句在停顿前的一个装饰性的收尾音。这个下方带临时变音的辅助音,类似于西方古典时期作品中的“回旋音”,就是该民歌中的“闪光点”,我将这样的动机音型重复了四次便形成了“甩腔”的预备,然后在短暂的停顿之后,通过纯五度、纯四度音程高拔至小字三组“C”的八拍长音,这就是“甩腔”的成功表述。第一个乐句“甩”出,顷刻间便将听众带到了一个充满魅力和新奇的音乐环境中来。

紧紧把握时代变迁导致文化变迁的创新意识。随着人们交通、居住、生活习俗的改变,各民族间的频繁交流交往,民族文化、音乐文化的相互渗透、交融和同化是毋庸置疑的。音乐前辈白诚仁、鲁颂先生用苗族音乐素材结合汉族民间音乐写出的歌曲《挑担茶叶上北京》《金谷丰收我出嫁》在这方面已经做了很好的尝试,成为那个时代的经典之作。通过学习前辈们的创作经验,我在实践中发现用汉语、普通话来演唱这种类型的作品,语调的四声音韵首先就使作品朝着“汉化”迈了一大步。其1:在布局《水花花》主题动机时,我首先在调式上进行了大的改变,城步苗族民歌《娘嫁女》是羽调式,《水花花》却采用了湘南民歌f徵、d商调式的交替,只是在间奏中将调性色彩交替到同主音f羽上(苗族音调),从调式明暗特质的分析来看,f徵调式由于主音上构成的和弦属性的关系,更适合表达阳光、热情、活泼、嬉戏的音乐形象,加上通过旋律的运行又交替至g商、d羽、f羽,音乐运行的具象表达可以理解为男高音与女伴的情景化,戏剧性的交流,更体现了阳与阴、钢与柔的对置而产生的音乐美学的哲理性。其2:积极调动各种音乐手段全方位的塑造鲜明的个性化、场景化的音乐形象。《水花花》作品中用了较多的衬词:“嗬嘿”“哟嗬嗬”“扑打扑打”“吙嘻吙嘻吙”,音乐在这些衬词的处理上采用了不同的方式,“哟嗬嗬”是常规的处理方式,“扑打扑打”是描写了戏水的扑打声,这里借用了外国歌剧中以同音进行为主的“宣叙调”(也叫“朗诵调”)的样式,但在进行中却赋予了曲调的“五声化”民歌风,而“吙嘻吙嘻吙”却是采用了常宁民歌中的某一音程元素,小六度音程连续上下大跳,产生了风趣诙谐的个性化特点。该作品不少地方在不同音级上的小七度上下跳动或连续朝一个方向纯五纯四度的大跳,都是一种性格化的追求。另外音乐中“甩腔”的开阔,“宣叙”一字一音的紧凑,节奏布局的张与弛,疏与密的对置产生了鲜明的对比,却又从头到尾保持一种均衡的节奏律动,这也体现了作品为迎合现代人的审美需求而作的一种尝试。再提一下,在“玲啰啦”伴唱中,和声纵向功能与色彩对旋律的烘托,戏剧性的调侃、模仿和应答所产生的音色对比都给人留下了较深的印象。通过这些丰富的音乐手段,将作品的“童趣、乡趣、情趣”的音乐场景栩栩如生地呈现在听众面前。

《水花花》在网络平台发布后不少人点赞并感言这首作品的作曲风格,技术手段与声乐表现力都达到了一种新的境界和高度。当时我是这样回复的:“当歌唱家具备了好的演唱条件和技术,并形成了自己鲜明的个性化表达特点时,曲作家就应当用丰富的音乐技术手段写出好的音乐去满足他,充分地去展示他的歌唱才华”。《水花花》初稿的“甩腔”是没有这个八拍时值的小字三组的高音“c”(也叫“嗨c”)的,当确定这首歌由张映龙来演绎后,我便毫不犹豫地加上了这个高音,因为张映龙的“嗨c”,不但有把握拿下来,而且声带的闭合异常的好,因为此音唱出以后保持了很长的时值,在收束的时候,他还有一个向下带滑音的“归韵”细节,就这一瞬间的表达,充分地展现了歌唱家对高音位置和气息的把控能力,所以这是一个相当有质量地“嗨c”音,除此以外,他的中低声区每个音的发音也是均衡统一,特别是向下至小字组的“a”音还是那样浑厚圆润而富充实感,就一般的民族男高音而言,他整个歌唱音域宽广而有质量、有实效的呈现确实是少有的。

歌曲作品与其他的艺术作品不同的地方就是文字和音符完成以后还仅仅是工程上的一半,另一半还要与歌唱家、录音师在演绎过程中交流、碰撞而产生新的灵感火花,这也是决定作品成败最关键的环节之一,比如作品前奏和尾声的水花花音效,伴唱中逻辑重音和旋律呼吸句逗的合理安排,间奏中湘南地方话的吆喝调侃,张映龙在演唱中细节处理的闪光点给曲作家的启示等等,特别是词作家肖正民在听完全曲后,感觉结束在调式中的属方向上有点不过瘾,总觉得余意未尽。我们通过语音交流后,毅然决定补录,将第一句“甩腔”嫁接在尾声的最后一拍上,这样全曲的“嗨c”音在作品中出现了三次,最后一次出现是“嗨c”音在行至五拍以后进行了弱处理并融入水花花的音效一直延续至消失,这种终止式既符合作曲法中的再现原则,同时又表达了一种对“童年情景”的眷恋和不舍。

词作者:肖正民简介

肖正民,诗人、词曲作家。系中国音乐家协会会员,中国音乐文学学会理事,湖南省作家协会会员,湖南省音协音乐文学学会副会长。

曲作者:陈经荣简介

陈经荣,国家一级作曲,中国音乐家协会会员,湖南省音协音乐•理论创作委员会顾问,湖南省歌剧研究会顾问,衡阳市艺术研究所原所长。

演唱者:张映龙简介

张映龙,男高音,青年农民歌唱家。中国文联第十次代表大会代表,中国音乐家协会会员,湖南省音乐家协会新兴音乐群体工作委员会副主任,湖南省音乐家协会男高音联盟副会长,中国“孝亲敬老”爱心形象大使。

责编:周听听

来源:湖南文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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