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丨张未末

生态批评是长期以来关于环境和生态等问题在文艺研究领域的集中映射，作为一种文化分析，其与人类中心主义相异，更加关注环境历史和环境状况，并通过独特的生态视角重新审视人与生态环境之间的关系。近年来，不少湘籍作家和作品都将笔触聚焦到了人与自然的关系和生态环境领域，如徐秋良《远方有诗》凸显湘俗民情的地域色彩、舒文治《永生策划师》围绕文学场域“清都”探讨人地矛盾、黄亮斌《圭塘河岸》以透点之力记录圭塘河的蝶变，以及陈启文《中华水塔》对三江源做了全景式的叙写等，呈现出生态文明书写创作的新思路。这其中，作家沈念以二十余年在湖洲的行走经历，写就《大湖消息》一书，并于《人民文学》2022年01期首发节选，开篇即点出“自然与人之间的矛盾，在这个物语‘满血’的年代，没谁能一下把紧紧缠绕的‘结’解开”，可谓是湖南生态文学的又一力作。

作者其人

在文学活动的几个要素当中，世界是其物质基础和文学作品再现或反映的对象，作者既是文学创作的主体也把对世界的体验通过作品传播。从这两个角度出发，作家沈念在《大湖消息》一书中最为突出的就是他创作中流露出的人民性和地域性。一方面，作为出席中国文联十一大、中国作协十大的湖南代表之一和省作协副主席，沈念的创作方向起到了一定的引导作用，关于为何要写洞庭湖水的故事，他表示“是时代和人民给了我灵感，在多次到这些地方走访之后，时代的变化、人们的奋斗和命运变迁，感动了我，鼓舞了我。”正是在深入生活、扎根人民理论实践的指引下，才有了《大湖消息》《灯火夜驰》等为时代和人民放歌的主题创作。另一方面，作为地道的“江湖儿女”和地方党报资深记者，沈念以其敏锐的视角捕捉并突出了湖区地域性写作特点。与舒文治将汨罗投映为“清都”一样，沈念将洞庭湖化为他的文学场域，笔下的每一个生灵都依照规律在这一生态系统中循环往复。同时，书的引言“人类之灵，与水相似”，后记“人给水出路，水给人活路”，无不折射出沈念对“水”的偏爱，也反映出他颇具地方特色的生态书写一以贯之的思想源流。

大湖其书

结构上，全书以篇幅为界，分为上下两篇。上篇“所有水的到访”，用自然环境和生物为题，分为“大湖消息”“麋鹿先生”“故道江豚”“黑杨在野”四章;下篇则侧重人文地理，取名“化作水相逢”“致江湖儿女”“水最深的地方”“湖上宽”四章。期间穿插以采风路线图及《洞庭湖志》舆图八幅，体例布局称得上是“四平八稳”。内容方面，毒鸟人与候鸟、麋鹿与饲养员、江豚与保护工作者、大湖与生活在其中的人们，诸多纷杂的关系与存在其间的矛盾冲突，勾勒出八百里洞庭的千番景象，而其中所隐喻的，则是更深层次的碰撞，如生存与发展、灭绝与保护、传统与现代，更有法与情、社会经济与自然生态、当下与未来的诘问。值得一提的是，全书有一个贯穿各篇章的突出意象，那便是“黑杨”。黑杨的身份是复杂的，它首先是“外来户”，其次是作为血防林的“保安树”，再者是“林纸一体化”的“致富树”，最终以“湿地抽水机”这一破坏者形象退场，这其中所反映的是发展思路的几次重大调整。作者在“黑杨在野”开篇写道满载黑杨的货车在长江干堤出事故砸伤了吃草的牛，即是对整个故事的抽象概括，以讽喻揭示了黑杨所代表的发展模式对当地传统自然人文环境的侵蚀，也昭示其最终结局。

创作其思

洞庭湖与长江唇齿相依，其流域约占长江流域面积的七分之一，所辖4个自然保护区达3076平方公里，占长江中下游7省市湿地类保护区总面积的三分之二。2018年4月，习近平总书记来到岳阳市，叮嘱湖南做好长江保护和修复工作，守护好一江碧水。岳阳是大江大湖地区，全省163公里长江岸线全在辖域内，沈念作为土生土长的岳阳人，首先在该书主题上以非虚构书写，记录了洞庭湖生态环境不断改善，水在变清、岸在变绿、候鸟在变多的切实治理成效，积极回应总书记“一定要给子孙后代留下一条清洁美丽的万里长江”的殷殷嘱托。此外，作者对于该书的创作并未止步于记录，也一并抛出了对未来的思索。生态环境保护的成败取决于经济结构和经济发展方式，不能把保护和发展割裂、对立起来，这一观点在书的下篇体现得较为集中，如“水最深的地方”一篇对渔民的叙述。“共抓大保护、不搞大开发”，决不是说不能发展，而是要在立规矩的前提下，贯彻新发展理念，在更高起点上实现高质量发展，“大湖消息”一篇中老高细数近几年有关湖区的立法和政策即是例证，而这大抵也是作者期待藉由本书想呈现给读者们的核心要义。

责编：刘瀚潞

来源：湖南日报·新湖南客户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