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诊双相情感障碍6年 我三次住进精神病院 写作、拍照是我从未停止的精神慰藉 我也想成为闪闪发光的人呀

  都市快报   2022-01-20 14:02:02

2022-01-20

“晓宇的故事,让双相情感障碍这个疾病被更多人看见了。”

昨天采访时,浙江大学医学院附属第一医院精神卫生科主任胡少华教授坦言,精神疾病患者治疗后回归社会融入社会,慢慢恢复社会功能,这个过程,需要大众持续不断地消除偏见,需要全社会的包容和关爱。

事实上,在我们身边,也有一些“金晓宇们”,他(她)们努力奔跑,学会和疾病共存。他(她)们走向社会,融入社会,发挥着自己的能力和特长,用自己的闪光点,照亮人生。

昨天,快报采访了一位双相情感障碍患者,听她讲述自己的故事……记者 金晶

小时候父爱母爱缺失 遭遇校园霸凌

我变得内向自卑

我叫柴柴,25岁。今年是我确诊双相情感障碍的第六年。

我出生在东北的一个小镇,我爸爸所在的大家庭氛围不算好,我们家很早就出来单过了。

从小,爸爸就一直在外面做生意,我是妈妈带大的。但我的妈妈是个抑郁症患者,怀我时就已经病了好几年。我的成长过程中,既没有获得足够的父爱,也没有得到很多母爱,我觉得自己是世上最孤独的小孩。

因此,从小我就自卑,性格内敛,不喜欢和别人交流,甚至不怎么爱笑。

读小学了,可能也是我的个性问题,不招人喜欢,我被校园霸凌,老师也不待见我,我就像一棵无人问津的野草,任人踩踏。现在回想起来,那时的我,性格已经有些畸形。

我比别的孩子更早熟一些。大概小学六年级时,我就觉得自己有点不对劲了,有抑郁倾向。我喜欢看书,为此,我还去网上做了测评,测出来,有抑郁倾向。

主动央求妈妈带我去精神科就诊

初二那年我成为重度抑郁症患者

真正觉得不对劲,是初一,我居然拿刀片划手腕,看到划出一道道血痕,我竟然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一次,两次……到了初二,有一天,我严肃地和妈妈说,快带我去医院检查,再耽误要出大事了。

妈妈自然是不敢耽搁。医院精神科的医生在我的诊断书上写下“重度抑郁”四个字。妈妈看到后不以为然,肯定是孩子青春期叛逆嘛。

那次以后,也断断续续吃了点药,但我的情况越来越糟糕。逃学、动不动痛哭流涕、心情不好就头撞墙、到处搞破坏……

第二次去看精神科医生,诊断还是“重度抑郁症”。医生和妈妈说,你家女儿这样下去不行的,必须要系统治疗。

就这样,我开始了作为重度抑郁症患者的治疗,但因为我的“叛逆”,治疗其实并不连贯,有一搭没一搭。

双相情感障碍是什么?

躁狂发作时我一个人背着相机

雪地里徒步四小时

抑郁发作时我控制不住,伤害了自己

初中、中考、高中、高考,学习总算是磕磕碰碰过来了,我考上了杭州的大学。

2016年,我读大二,有一次,感觉自己又要犯病了,我挂了个杭州市第七人民医院的专家号,本想着配点药。没想到医生的一句话,改变了我之前的认知。

“你会不会经常大手大脚花钱。”医生突然问我。

“有啊,我有时候控制不住就想乱花钱。”我回答。

后来,医生在我的诊断书上写下“双相情感障碍”。我蒙了。这是什么病?我不是抑郁症吗?

确诊的第一天,我在自己的公众号上写了一篇文章,现在看来,满是问号和迷茫,当然也有点害怕,不知道等待我的是什么。

我开始四处查找资料,了解到这个病,有抑郁低沉的时候,也有躁狂亢奋的时候。有一段时间,当出现躁狂表现时,我一度很享受。整个人特别有活力和创造力。我清楚地记得,我回东北,大雪天,我扛着一台单反相机,在没过脚踝的雪地里走了四个小时不嫌累,拍照是我当时唯一想做的事。

躁狂发作的时候,也让人啼笑皆非。我曾经一个学期花了好几万,甚至背负不少贷款,就想出去旅游,疯狂买东西送别人。

当然,抑郁发作时是很恐怖的。确诊双相情感障碍的那一年,因为和大学寝室室友相处得不愉快,我搬了出来,自己租了个公寓住。

有一天,我把家里打扫得干干净净,前一秒看着一尘不染的房间还很开心,当我躺在床上时,我突然觉得这个世界没什么可留恋的,我把家里能搜罗到的药片都集中在一起,100多片,全都吞了下去。

多亏朋友联系不上我,报了警。感谢警察叔叔,及时找到我,把我送到医院抢救,我的命总算是保住了。当我睁开眼睛,已经是两天后了,爸爸妈妈在病床前泪眼婆娑地看着我,那一刻我觉得很后悔,为什么不好好珍惜生命。

但冲动来的时候,就是这么不受控制。那次之后,我还陆续有过两三次吞药行为。导致我妈妈变得很谨慎,把我的药分散开,藏在家里的角角落落,直到现在依然如此。

确诊双相情感障碍这6年

我住过三次精神病医院

写作、拍照是我从未停止的精神慰藉

确诊双相情感障碍这6年,我住过三次精神病医院。

第一次是2017年,因为感情问题,和男朋友分手,抑郁发作,不受控制地想要伤害自己。2019年,我也有一次严重的发病而住院。最近一次,是去年四五月份住的院,我没有发病,是主动去提前预防的。

这次,是因为工作调动的关系,我觉得自己有发病的前兆,赶紧请了假去了医院,一个星期后我就出院了。和前两次住院相比,这次很轻松,唯一不适应的是,因为疫情关系不能走动,在病房里太孤单了。

因为生病,我停止了自己的很多爱好,但有两件事我一直没放弃,一是写作,二是摄影。它们是我的精神慰藉,是我快乐的源泉。

我从小学开始就喜欢写日记,长大了开始写公众号,写文章,还和朋友合出了一本书,让我小有成就感。而拍照这件事就更“玄乎”了。小时候,家里有台胶片机,大人们都拿它拍拍合影,拍拍聚会,我就比较独特。有一次,我拿它拍了一朵玫瑰,调成黑白,打印出来后,我又用红色的画笔在照片上涂抹红色,我觉得特别美。

上了大学后,摄影更成了我生活的一部分,开心不开心时,都会去拍照,去记录。朋友们都说,一看照片就知道是柴柴拍的,有柴氏风,后来毕业了,摄影还成了我的吃饭家伙,工作的一部分。

成为别人的“树洞”

我也想成为闪闪发光的人呀

自从确诊双相情感障碍后,我就在公众号“闲隙碎语”上写《双相日记》。本来想着只是记录心情,没想到后台涌进来不少“病友”粉丝,把我的公众号当成树洞,倾诉喜怒哀乐。

我也很乐意成为知心姐姐呀。毕竟经历过才更有发言权。最让我有成就感的是,有一次,在我的劝解下,成功挽救了一个濒临自杀的小姐姐,让她扬起活下去的希望。

我挺喜欢自己现在的状态。开开心心生活,业余时间多写作多拍照,做让自己高兴的事。

最后,我想和同患双相情感障碍的小伙伴们说,既然疾病来了没办法回避,那就试着和它共存。我们一起加油,变成闪闪发光的人呀。

责编:宁静

来源:都市快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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