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者来稿 | 一只螃蟹一场宴,每到开冬总忆蟹

    2021-11-22 14:49:00

渐入初冬,银杏金黄,夜色迷蒙,久久不能入睡。忽而忆起爸爸在湖边捉蟹,在篓内放上大闸蟹喜吃的烂虾饵料,旁边放着久经沧桑的钓鱼灯,大闸蟹循着光爬上篓子,就被抓喽。好啦,嗜蟹的我嘴馋了。光想想被五花大绑着美好肉体,膏满肥黄,身披锐甲,霸道横行,内里却软玉温香。啧啧,谁能不爱呢?

为啥叫大闸蟹呢?听起来如此“霸气”。有个说法较为可信,说是“大闸蟹”是从“大煠蟹”演变过来。三国时期张揖的《广雅》上记载:“煠,瀹也;汤煠也。音闸。”清代嘉庆、道光年间个苏州文人顾禄,在《清嘉录》里向讲:“汤煠而食,故谓之‘煠蟹’。”当然大闸蟹不是学名哦。

大闸蟹可是受许多文人追捧。北宋诗人苏舜钦说:“蟹之肥美,抵得上江山之美。”梁实秋、丰子恺等人也有吃蟹的妙文传世,汪曾祺说得更绝:“蟹乃人间至味”。最妙的当属《红楼梦》第三十八回《林潇湘魁夺菊花诗,薛蘅芜讽和螃蟹咏》中,吃螃蟹不仅满足了口腹之欲,还吃出了排场,吃出了风雅。

在认真的吃货我的眼中,蟹可不单单是一个抽象生物名词,它们有各式各样的名号:梭子蟹、帝王蟹、面包蟹(蟹中的我,扁扁胖胖,动作极慢)、青蟹……我最爱的烹饪方法是水煮,加点盐和料酒,大火煮开,小火焖几分钟。吃时最多沾点醋,让蟹肉最大限度原汁原味地在嘴里化开,这真是一种朴素而高贵的吃法。还可以蟹块入粥,让蟹被粥的缠绵包裹,为体内汁水找到更大的舞台。唠叨这么久,忍不住太想吃了,咱先在脑海里模拟一遍吃蟹的全过程。

别急,咱先选蟹。挑选新鲜肥美的大闸蟹可是门技术活。俗话说:“九月圆脐十月尖。”爸爸告诉我农历九月要食用雌蟹,十月则吃雄蟹。前者蟹脐呈圆形后者呈尖形。分辨雌雄后,开始挑选健康的宝贝了,遵循捏、逗、看、试四个法子。首先用拇指和食指捏住蟹壳,晃动,如果蟹脚固执自行摆动的是活蟹,随你摆弄的则离死亡不远了。“逗”挺有趣,用手戳戳蟹的眼睛,如果它立马表示生气,或者翻过身来用腹部不屑地朝着你,那么就选活力满满的它了。作为蟹,“颜值”要高,蟹界的颜值标准是腿毛要厚(表明腿脚有力)、壳背有光泽、蟹脐透红,达到标准就是蟹界佼佼者。最后一步“试”,则把大闸蟹放到水里,会调皮地吐白沫的是精神的。

在史湘云招待的蟹宴中,待众人坐定,凤姐便吩咐下人:“螃蟹不可多拿来,仍旧放在蒸笼里,拿十个来,吃了再拿。”可见大闸蟹要趁热吃。鸳鸯斟了一杯酒,送至凤姐唇边,凤姐一扬脖子吃了。平儿早剔了一壳黄子送来,凤姐道:“多倒些姜醋。”为什么喝酒呢?对蟹一丝不苟的我查阅下资料,原来螃蟹性寒,因此需要结合生姜、温热的黄酒一同食用,起到暖胃的作用。配点小酒,别有一番滋味。黛玉吃完心口疼,身子弱的根据具体情况选择数量。吃完蟹后手难免会染腥,《红楼梦》中说与大闸蟹同属一季的菊花、桂花所散发的芬芳,可以去除腥味。但条件所限,咱们就别太讲究,用洗手液将就下吧。

对于不会吃蟹的人的人生,我在情感上是表示极度惋惜的,可我是不会规劝那人的,天下唯有美食不可分享,唐某先吃为敬。首先洗净手,这是对蟹的尊重,仪式感很重要。我喜欢先掰断所有的蟹腿,所谓先苦后甜。记起爸爸有次趁我哼哧哼哧努力地吃腿上的一点点肉,偷偷把蟹身子偷走吃了,现在想想我都气急败坏的。用猛力把蟹壳掀开,一种拨云见日的欣喜盈满心田,厚实丰盈的蟹黄和黏糊的蟹膏风云卷入嘴中,人生快意莫不过于此。我做不到抽丝剥蚕,甚至动用吃蟹八件套,像法医解剖那样认真细致,那是对蟹的热爱已经上升到了境界。我们生活中其实非常需要这样慢节奏的吃螃蟹方式,里面大有学问,我的吃法是只能算作“武吃”,如牛饮香茗一般地无趣。

开冬的味道里一定有蟹的味道,强烈又微妙。一只蟹就是一场盛宴,口中齿舌留香,眼里星辰大海。可惜,这些都是水中月镜中花。趁着吃蟹时节的尾巴,无论如何囿于疫情,身居象牙塔中的我一定要去吃一次蟹。

文/唐雨馨, 作者系长沙理工大学文学与新闻学院学生)

责编:达庆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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