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丨罗志刚

我们为什么要读诗？美国著名现代诗人华莱士·史蒂文斯给了回答：“诗歌洗刷了世界的贫乏、多变、邪恶和死亡。它是当下的完美，是世界不可救药的贫乏中的满足。”正因为诗歌有这样的魅力和能量，所以我这个泌尿外科医师闲时读诗，似乎也在情理之中。

与甘建华是老乡，也是跨界挚友。我只做泌尿外科医生，他捣鼓着散文、小说、文史笔记和文艺评论。最近几年，不断有“甘建华地理诗”面世。

知道他大学是学地理的，也就是所谓的“不忘初心”吧。人生的第一份职业选择，就是植入第一张职业情感基因片段，有可能影响未来的人生道路，这就是所谓的基因表达。

有时在他的诗后做点医学点评，例如《酃湖葡萄》。酃湖是衡阳市东郊一个产葡萄的地方，那儿的葡萄让甘兄歆羡不已：“这世上最好吃的葡萄/但它对于我而言/却是一件隐形暗器/只能高声赞叹/且让它饱了内子的口福”。活脱脱一幅馋嘴猫相，真的心疼这可怜的老友，却有着贪吃孩子的心态。同为糖尿病患者的我，不得不告诉他：“糖尿病人也可以吃葡萄，只是需要节制与选对时间而已。吃了葡萄少吃其他食物，食后适当增加运动量。”血糖的葡萄糖分子结构，让患者都以为葡萄不能吃，还好甘兄不是狐狸，没有说葡萄是酸的，只给我发了一个泪流满面的表情包。

自从甘兄独创了“地理诗”这种风格体，如果在微信点对点发给我，我只要有空就会认真阅读。身为一名职业医师，原本有点雾里看花似懂非懂，这可能触及了我的知识盲区。但也感到在地理名词、地域风物的背后，有一种地方人文的基因与血脉流淌，有一种历史的声音在字里行间破空而出。现代地理学科有着特别丰富的底蕴，而它的表达需要一种诗性语言的激活，需要有能力跨学科者的知识渗透与适时推动。甘兄从湖南到青海再回到衡阳，从新闻记者到散文作家再到文化学者的独特经历，让中国式地理诗藉视觉、听觉、触觉、嗅觉和味觉找到了代言人。我认识其他一些地理学人，他们也有一定的学术根柢，却看不出一丝文人的飘逸不群，却没有地理诗人甘建华那种独立崖岸和神采飞扬。

去年7月26日，儿子带着小孙子罗小帅，去上海海洋大学临港新城校区，看望我的小学班主任熊连生老师。九十多岁的熊老师，慈爱地抱着罗小帅，罗小帅用稚嫩的眼神与熊太奶奶对视——寿星与奶娃的照片爆屏了！在无数的点赞后面，甘兄却以地理诗《上海的衡阳小帅哥》，飞入我的手机，进入我的眼帘，令我和家人非常高兴，也非常满足。人说甘建华严谨得近乎一把手术刀，为南岳大庙一个字，特意驱车跑一趟，非得眼见为实。这不，仅仅一个题目，他就反复改了好几次，从《祝福罗小帅》到《上海的衡阳小朋友》再到《上海的衡阳小帅哥》，真个是现代贾岛推敲版。他就像我们做手术追求完美，让诗歌的完美通过恰当的表达能力，追求精神高度、情感意义和美学价值，从而与读者激起强烈的心灵共鸣。

几乎是相差一个世纪的对视中，甘兄让罗小帅从熊太奶奶眼中，“看到时光深处/人民路小学校园里，那个/俏皮儿童的欢乐与沮丧”。看似揶揄的沮丧，其实我倒觉得挺美的，童年糗事很多，沮丧很多，但梦想也很多。而看似平常的两张照片，他通过不同寻常的遣词造句，让我们大人产生惊讶，让小孙子看到了爷爷童年的沮丧，这才是真正的写作高手。时光隧道就这样被文字点通，尾句“来自故乡的祝福”，架起了空间地域的彩虹，传递了一种日常而又高雅的诗意。

随后，他又告诉我，这两张照片非常珍贵，媒介应该发布，并进入衡阳历史档案。“似此名门之后，我自然会写入《衡阳往事》。拙著上起炎黄、帝喾、大禹，中有蔡伦、罗含、赵葵、王夫之、彭玉麟、罗荣桓、洛夫、琼瑶、龙应台、罗洗河，罗小帅将是进入本书年龄最小的衡阳人。”

细品《上海的衡阳小帅哥》，以及与之相关联的照片，不由得想起卞之琳的《断章》：“你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人在楼上看你。/明月装饰了你的窗子，/你装饰了别人的梦。”有梦的人就是湖湘才子甘建华，他竟然将这首诗写进了《<湖南诗人>2020年度作品选》，还登上了谭五昌教授主编的《2020年度中国儿童诗精选》。

（作者系中国散文学会会员，中华医学会器官移植分会肾移植学组委员。医学博士。写作博文3000余篇，发表数十篇散文。）

责编：刘瀚潞

来源：新湖南客户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