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 泽 湖南日报·新湖南客户端 2020-09-11 10:03:44
文丨孟 泽
何云波教授把他写湘潭大学的文章结集为《南山南,北山北》,即将正式出版。让我写几句话,我毫不犹豫就应承了。
我和老何是大学同班同学,同样以所在市县前几名的高考成绩,走进了湘大。因为打小没有见过大学,对于坐落于“荒山野岭”、当时仅有十几栋房子且一度作为“共产主义劳动大学”来设计的湘大,并没有违和感。读完本科,接着读研,然后留校任教。
老何是个温柔的人。长得清秀,说话温柔,文字也温文尔雅,无论读本科,还是读研,都不热衷清谈,脸上常常挂着一点少女似的羞涩,柔润如水,埋头读书,静心写作。但是,我后来慢慢知道,老何的温柔其实多少有一点欺骗性。
他温柔而固执,腼腆却好胜,内心细腻,又不失坚毅强大。
固执和好胜的性格体现在做学问上,让老何收获了不一般的成果。
三十多年前,他的硕士论文做的是“陀思妥耶夫斯基与俄罗斯宗教精神”,日后扩展成书,至今还被认为是中文世界研究陀氏的佳作。后来,不知什么机缘,他迷上了围棋,迷上了围棋文化研究,写出了几百万字的关于围棋文化的著作,成为第一个“围棋博士”,这有他的博士论文《围棋与中国文艺精神》为证;成为围棋文化研究领域屈指可数的“名人”。
几年前,我应邀为老何写成的《中国围棋思想史》作序,我说,他把从先秦到民国有关围棋的话语,纳入体系,对于围棋之为“技”、为“艺”、为“道”,给予了富于历史感的论述与具有系统性的解析,开棋论研究之先河,让人无法不钦佩其弥深弥坚的毅力,其不依不饶的倔强,其好之者不如乐之者的性情,其敢于跨“学科”的学术勇气。
老何是一个深情的人。晚明士人张岱说:“人无癖,不可与交,以其无深情也;人无疵,不可与交,以其无真气也。” 老何有“癖”。他之热爱围棋,他之喜欢竞技,让人无可奈何。他的太太曾跟我说,老何下棋的时候,心外无物,目中无人,坚硬的像石头一样。老何所“执”所“癖”,不仅成了学问事业,也成了他乐此不疲的日常生活。
读书求学,传道授业,老何把导师虔诚恭敬地读成了自己精神上的父亲,以至在导师去世后很久,一谈到导师,他都会哽咽到不能自已。去年,大学同学回母校聚会,同昔日的老师们见面,每人都诚恳地汇报自己毕业后的生活和功业,不乏欢声笑语。轮到老何,却终于收拾不住内心深处的触动,潸然泪下,为自己当年的受业与蒙恩,为自己作为一个乡村少年的成长。
他的固执、坚毅,他对于湘大不免有所偏执的眷顾,或许也是源于此吧,深情所至,无可逃逸。
老何曾经为故乡写作《老屋》一书,如今为湘大写《南山南,北山北》,他的深情,会让无数从三道拱门中走出来的湘大学子感同身受。
我和老何在湘大校园里曾经共同度过“初恋”般的八十年代,如今老何用“初恋”般的笔触,记录了他印象中和他最新所见的湘大的美丽和清纯,期间自然也有低回,有喟叹。此时,读了这些文字,不免让人悠然心会,黯然出神,觉得恍如隔世。那么短暂而绚烂的拨云见日,那么俭啬而丰饶、蛮荒而锦绣的原野,竟然可以照亮和温暖不止一代人即使平庸、落魄、失意的大半生涯,我们真是三生有幸,三生有幸了!
责编:刘瀚潞
来源:湖南日报·新湖南客户端
我要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