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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发鑫 湖南日报社新闻影像中心 2017-11-13 12:02:13
衡山县望峰乡望峰村望峰桥街上，每到农历逢五逢十，剃头匠老周就在他侄子的门面为人剃头。 图/文 阳发鑫
老周是我们村的，七十二三了吧。膝下三个儿女。两女一男，老周六十岁才娶了个贵州婆(我们这里管贵州媳妇叫贵州婆)，没有办酒，也办不起酒，娶了后陆续有了两个孩子，一直住在村尾的大山凹的一个透风的茅屋子里。
老周他的一个怪脾气，就是从来不要别人的东西。不多收别人一分钱，有的时候我们请他到家里来剃头，因为没有零钱了，所以想着给他十块钱算了，但是他哪怕是第二天也会把钱找开来，送给你!他从不在别人家喝茶，吃饭!但是，他开的价，你不能少他一分钱，从早几年的两块钱一个的头，到三块，四块，到现在的六块!他都做到绝对的收费，一口价!
今天十五，我散步到街上赶集，老周，老地方，几个老人家正在排队等着剃头。
只见他一抖手中的红布，一个剃头的端坐在椅子上，他把布围好。剃刀夹在左手上(老周习惯左手剃头)。右手按在老人家天灵盖上，嘴里叼着一根别人发的烟，刀起刀落，“呲呲呲”，头上的发屑随着刀落入地上。老人们也配合着眯上眼睛，任由老周的手和刀锋削过。
我还没回过神来，老周就已经去舀水给老人洗头了，一条白色的帕子很打眼，从里屋的厨房里打上热水出来。试过水温，老人早已把头伸过来。老周的手很细腻，他洗头，不痛不痒，耳背里，后颈窝，都会洗到。
洗好后，檫干，把胡子抹上泡沫，剃刀在手，轻轻的从下巴上划过，右手用力摁住老人家的头，还没等老人家反应过来，满嘴胡子 咔嚓落地。
“好了……”老周轻轻的在老人家耳边说了句。
随着他抖起的红布，又开始了下一个!
赶集回来，我和老周两个，走在回家的路上，他一边走，一边盘算着今天的收入。我问老周：“今天收入怎么样?”“呵呵，还行。”
老周自豪的笑道，“我从十五岁开始学徒，到今年已经整整在这个街上剃头近六十年了，望峰及望峰周边老老少少几乎都在我这里剃过头。这六十年里，我到底剃过多少头，已记不清了，但我知道哪个村哪个人哪天会来找我剃头了!我是记得很清楚的。所以这些年，无论刮风下雨，我都会在摊子旁等待那些来剃头的村民，不让他们扑空。”他说这话的时候，很自然，也很坚定。
听了老周的讲述，我在想，到底是怎样的情感，让他这么执着呢?正当我陷入思索之时，路边的一位大爷站在路面招呼道：“老周，帮我剃个头再回家吧?”“好嘞!老王，最近手气还好不?”“你孙子的百日头还要四十八天哈，到时我准来给小子来剃头。”老周立即迈开双腿，直奔老王家，一边捞着家常，一边进屋，拿出工具，就开始了剃头。
我站在马路边，静静的看他那娴熟的动作和爽朗的笑脸，我终于明白，他执着于这项已不时尚的剃头工作，是因为这里的乡亲们需要他。
责编：李梓延
来源：湖南日报社新闻影像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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