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湖南客户端 2016-04-08 09:59:41

罗泽南
罗泽南(1808~1856),字仲岳,号梅杰、悔泉,又自号罗山,娄底市双峰县石牛乡湾洲村人。清末湘军名将。幼年好学,6岁入私塾,10岁出就外傅,先后就读涟滨书院、双峰书院、城南书院。年19岁,以授徒为生,33岁补县学生。先后任乡间塾师讲学20多年,所授学生,多为湘军悍将,或学者名儒。咸丰元年(1851)举孝廉方正,为学以性理书为依归,兼及兵法、舆地等学。二年,太平军起,罗在乡和弟子王鑫、李续宾等倡办团练,号“湘勇”。十二月,应曾国藩召,率团勇至长沙,协同扩编为湘军。以后驰骋疆场,大小二百余战,屡立军功,先后被授知县、同知、知府、道台、按察使衔、布政使衔,赐名“叶普铿额巴图鲁”。咸丰六年(1856)三月,与胡林翼会攻武昌,进攻太平军时战死。清廷命照巡抚阵亡例赐恤,谥号“忠节”。
著有《周易附说》、《读孟子札记》、《西铭讲义》、《人极衍义》、《小学韵语》、《姚江学辨》、《方舆要览》等,后人辑有《罗罗山遗集》。
“忧世难忘天下事 放怀愿读十年书”
清嘉庆十一年农历十二月二十二日(公元1808年1月),罗泽南出生于湘乡县善庆乡新林里(今双峰县石牛乡树山湾洲村)。因所居之地群峰钩连,四面罗列,故自号“罗山”。后因究心洛闽之学,又改号“悔泉”,并作《号悔泉说》,以明其志。
罗泽南从小聪明敏慧,5岁时经常随祖父罗拱诗(字六艺,人称“六艺公”),走访当塾师的从父(伯父)简拔公,“每诲以字,即不忘”。6岁时正式进入从父的私塾,开始接受系统的蒙学教育,读书过目成诵,每天可记诵千余字。如楹联难识者,至则私自仰览,若有所悟,祖父因此大为惊异。泽南外祖父萧蔗圃公常对其父亲元初公说:“此子不凡,虽极不洽,必资之读。他日大门闾者,必是子也。”
泽南幼年丧父,家境贫苦,主要靠母亲和祖父抚养成人。母亲萧氏,是湘乡一位读书人的女子,稍读诗书且受过传统礼教的熏陶,“性纯厚,家贫,夙夜勤苦,孝以奉翁”。每当泽南从塾馆回家夜读时,她就用燃烧的米糠或松香的光亮纺纱织布,陪伴着儿子刻苦学习。她不仅对罗泽南读书学习抓得很紧,而且非常重视其人品操守的陶冶。“课子女整饬有法,先生每自馆归,取先正格言及古人行事之可法者示之曰:‘此皆汝外祖之所以语我者,汝志之忽(勿)忘’”。可是,由于过度劳累,萧氏在41岁时就离开了人世。
泽南的祖父六艺公,是一位勤劳朴实而又非常重视送儿孙读书的乡村小知识分子,他很钟爱泽南,对泽南常抱振兴门庭之厚望,因而泽南年仅十岁就出外求学。这时祖父年近七旬,“家业零落,四壁萧然”,一家人经常吃了上顿没下顿,但一听到泽南那琅琅的读书声,祖父“则拈须自喜,饥寒俱忘”。泽南在私塾中吃饭得不到保障时,祖父就经常“典衣质物易食食之”,他的一件布袍先后当过六、七次。平日祖父无论从哪里得到一点美食,都一定要亲自送到塾馆来。他曾对泽南说:“吾之以汝读书者,欲汝明大义,识纲常,不坠先人清德尔!”由此可见,祖父对青少年时期罗泽南人生志趣的影响是十分巨大的。1830年夏,祖父去世,泽南无比悲伤:“先大父(即祖父——笔者注)清苦自励,日以读书明伦相期望……每一追思,未尝不为之泣涕痛悔。”
泽南11岁学作诗联,所作颇有奇气。他家居之地有一药房,药房旁又有一染坊,对此,他撰联云:“生活万家人命,染成五色文章”,闻者无不叹异,因而此联流传甚广。
泽南14岁读《左传》,常常自己命题,仿其篇法作文,如战、守、攻、取之类。凡读其文者,都知其胸中所蕴蓄远远超过别人。泽南自少为文即不求与时合,其义理充足,灏气流行,实追陶庵。每于世道人心,摅写透辟。“腹有诗书气自华”,人莫能测其胸怀气度之广阔。
道光四年(1824),泽南18岁,娶本邑处士致遂公之女张氏为妻。从此,养家糊口、成家立业的重任就落在他的肩上。次年二月,应童子试不遂,归家授徒石冲萧宅,开始了他长达28年的设馆教书生涯。他先后在邑内椿树坪、新塘刘宅、石灰塘匡宅、江家塘张宅、新泽李宅、流南塘陈宅、洲上朱宅、桂花左宅、汪家冲孔宅等地及善化(长沙)贺修龄、贺长龄家坐馆授徒。其教授内容与方法不同于乡间一般塾师,不仅应举业,而且授之以“六艺”(礼、乐、射、御、书、数)和经世致用之学,如先儒性理及兵法舆地河洛诸书等,使学生能文能武,因此,学子云集。他先后培养了王鑫、李续宾、李续宜、蒋益澧、刘腾鸿、杨昌浚、康景晖、朱铁桥、罗信南、谢邦翰等高足。后来这些学生有的成为湘军名将,有的成为学者名儒。
泽南信奉古人“读万卷书,行万里路”之说,教学之暇,常率弟子登山揽胜,吟诗作文。他自己曾四游南岳衡山,邑内名山胜景也无不登览。其遗集中留下了许多记游的诗文。如《望岳》一诗,表露他心怀四海、志似衡岳:
嵯峨凌万壑,突兀近三台。
阁向层霄出,人从上界来。
岩前霞欲坠,天半雁初迴。
待蹑青云去,临风望眼开。
其《咏双峰山》诗云:
登临到处尽衔杯,
面面芙蓉眼界开。
好水好山观未尽,
双峰又现白云隈。
泽南在坐馆之暇,间入书院攻读,习举子业。道光六年(1826)肄业于湘乡涟滨书院(今属娄星区),道光十九年(1839)再入涟滨,道光二十年肄业长沙城南书院。由于他为文不规时趋俗以求苟得,故七应童子试都不售。直到道光十九年,时年33岁,才以郡试第一补弟子员,以冠军入县学。泽南泫然泣下,曰:“吾大父及吾母勤苦资读,期望有年,今不得及见之以稍慰也,痛哉!”道光二十七年(1847)补廪膳生。咸丰元年(1851),湘乡县令朱孙贻举泽南为孝廉方正,以应朝廷之选。时人均论以此举名实相符,当之无愧。是年泽南已45岁矣。
泽南前半生不仅仕途失意,生活亦遭受了极大的磨难与创伤。10年之中,有11位亲人去世。其妻因三次丧子,哭瞎了双眼,耳又重听。泽南自己体弱多病,坎坷潦倒。但其“忧世难忘天下事,放怀愿读十年书”的雄心,矢志不移。泽南假馆四方,穷年汲汲,与其徒讲论濂、洛、关、闽之学识,使程朱理学大畅厥旨;并潜心著述,其主要理学著作有《周易朱子本义衍言》(1840)、《姚江学辨》(1844)、《读孟子札记 》(1845)、《人极衍义》(1847)、《小学韵语》(1848)、《西铭讲义》(1849)。从总体上说,泽南的思想继承了宋明理学程朱一派。他以儒家之道立身,其座右铭是:“处则以道善其身而为醇儒,出则以道济天下而为王佐。”这正是他忠君爱国的儒家思想的流露。曾国藩尝云:“公之学,其大者以为天地万物,本吾一体。量不周于六合,泽不被于匹夫,亏辱莫大焉。”因而,“严义利之闲,穷阴阳之变,旁其州域形势,百家述作,靡不研讨。”除上述理学著作外,尚有《里中草》、《军中草》等诗文集8卷,后收入《罗罗山遗集》刊行。另有地理著作《皇舆要览会》若干卷,却未能刊行于世,惜哉!故曾氏又说:“其为说虽多,而其本躬修以保四海,未尝不同归也。”
罗泽南是湖南理学经世派的重要人物。清人朱孔彰在《中兴名臣事略》中说:“罗泽南讲濂、洛、关、闽之绪,诸口焦思,大畅厥旨”,又“通知世务”,于“州域地势、百家述作,靡不研讨”(见该书卷2第22页)。近人欧阳兆熊称誉他对“天文、舆地、律历、兵法及盐、河、漕诸务,无不探其原委”(见《水窗春呓·罗泽南轶事》中华书局1984年版)。曾国藩最为敬重罗泽南,引为“良师益友”。1844年,当他得知两个弟弟在罗泽南门下问学的消息后,异常高兴。他在家书中叮嘱说:“六弟、九弟今年仍读书省城,罗罗山兄处附课甚好。……罗罗山兄读书明大义,极所钦仰,惜不能会面畅谈。”(《曾国藩全集·家书》一)他还称颂泽南在逆境中“益自刻厉,不忧门庭多故,而忧所学不能拔俗而入圣;不耻生事之艰,而耻无术以济天下”(《曾国藩全集》卷14第305页),一面反复研读“性理”,一面“究心水利、边防、河患等书”,“考求先贤为学之要旨,身体力行,至明且笃”。
“数年戎马度间关 百万雄兵若等闲”
罗泽南本是湘军之母,但人们却只知有曾(国藩)而不知有罗(泽南)。曾国藩奉旨办理团练时为咸丰二年(1852)十二月,在先已有江忠源在湘西办乡团,称楚勇;罗泽南在湘乡办乡团,称湘勇,纯为建立维护家乡的地方武力。国藩开始举办时,不仅手无寸铁,且身无一兵,因他和泽南是小同乡,所以便把罗部三营计1080名的湘勇,调赴长沙。曾国藩以此为基本队伍,扩编为湘军,而其编练营规,多出自泽南所拟订。其最突出的有:(1)稳扎营垒以拒敌人;(2)审慎行军以防截击;(3)探测地势以明险夷;(4)辩明主客以制敌命。可见湘军的建成和发展壮大,是以“罗泽南、江忠源开其端,曾国藩、胡林翼翼其成,左宗棠、彭玉麟率其盛。”可以说,无罗无以成湘军,无疑,罗泽南实为湘军之母。
咸丰二年(1852)太平军入湖南时,罗泽南与弟子王鑫、康景晖、罗信南、谢邦翰、李续宾、杨昌浚等及挚友刘蓉在乡倡办团练。以书生倡勇敢,相率以死为荣。七月,太平军围攻长沙,罗泽南奉令率乡勇防堵。长沙围解,因功奏保训导。次年一月,协同曾国藩扩编后,“湘勇”成为名闻中外的“湘军”。此后湘军名将,出生入死,几乎都出于其门下。
咸丰三年(1853)五月,泽南因镇压衡山桂东一带会党起义和太平军有功,擢升知县。
这年六月,罗泽南首次率湘军进援江西南昌江忠源部,一战而胜。曾国藩认为书生能不怕牺牲,湘军前途希望甚大。南昌解围后,泽南军随之复援吉安,又赴安福剿办。泽南以平安福之功,保升直隶州知州,留江西补用。十月全师回省,平永兴。
咸丰四年(1854)春,泽南在衡阳与曾国藩改定陆营营制,由每营360人增至500人。泽南所部始及千人,与李续宾分带中、右营,而王鑫之左营则独成一军。曾国藩统军从衡州出发,水陆东下,而留泽南驻守衡州。太平军攻占岳州后,六月,泽南与李续宾奉檄,率所部协助提督塔齐布反攻,七战而平岳州,升知府,赏戴花翎。自此,泽南以善战与塔齐布并称,世称“塔罗”,成为曾国藩的左臂右膀。
当有人问及其制敌之道时,泽南说:“没有别的(诀窍),《大学》有‘知止而后能定,定而后能静,静而后能安,安而后能虑,虑而后能得’数语,即可概括一切。”他还说:“春秋左氏传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的话,是其注脚。”这“以静制动”的儒家学说,就是泽南的“罗子兵法”。读书人治军,在中国军事史上,湘军独当一面的罗泽南可算是一个奇迹。后来中共首任总书记陈独秀曾撰文于《新青年》,题为《欢迎湖南人底精神》,深为感叹:“湖南人这种奋斗精神……,确实可以拿历史证明的,……几十年前的曾国藩、罗泽南等一班人,是何等扎硬寨、打死战的书生!”
是年九月,罗部在武昌以南花园村战胜太平军。此役系攻克武昌的关键。十月,以田家镇半壁山之捷,补授浙江宁绍台道。泽南力战半壁山时,以二千人破敌数万,功最著。咸丰帝赏加按察使衔。是时,泽南名震天下。朝廷命泽南为浙江道员时,曾国藩立即上疏奏请留罗治军,因湘军不可一日无罗也。随后,泽南与塔齐布克广济、黄梅两县,赏加“叶普铿额巴图鲁”勇号。十二月,回师攻围江西九江,进军湖口。
咸丰五年(1855)二月,泽南由九江拔营回江西省城南昌,与曾国藩面筹方略,分所部湘勇为三营:自率中营,李续宾率右营,蒋益澧率左营。唐训方率常宁勇隶泽南从征。罗泽南率部先后攻克弋阳、广信、德兴、景德镇、义宁等地,诏加布政使衔。泽南以江西之事,转战无已时,如坐瓮底,无益大局,乃上书曾国藩,纵论吴楚形势:欲取九江、湖口,当先图武昌;欲取武昌,当先清岳鄂之交。近代史学家认为,罗拟定的这一战略是湘军走向最后胜利的最重要的步骤之一。泽南的建议被曾采纳,于是奉令回援武昌。略通城,克崇阳。小挫于濠头堡,大捷于蒲圻。旋复咸宁,武昌以南诸城都被克复,遂进围武昌。十一月十七日,泽南与胡林翼军于武昌城外会合,议定方略,二十八日,与胡军分路进攻。
从此开始,泽南与太平军在武昌城下相持三个多月,几经恶战,伤亡达3000余人,仍坚持不退。在此期间,曾国藩曾屡檄泽南援赣,但泽南以攻占武昌事关天下大局,力陈收复武昌后再回援江西的必要,未应命援赣。咸丰六年(1856)三月初二日,时值大雾,泽南亲自督军自洪山驰下,奋击太平军。“飞炮中泽南左额,血流被面。驻马一时许,归洪山,犹危坐营外,指画战状。”随后,口占忠义祠楹联,授左右书之。初六日,索纸笔仰卧书曰:“愿天再生几个好人,补偏救弊。”又书曰:“危急时,站得定,才算有用之学。”初七日,神散气喘,自知不可为。初八日,汗出如雨,握胡林翼之手说:“武汉未克,江西复危,不能两顾。死何足惜?恨事未了耳!其与李迪庵好自为之。”语毕张目而卒,享年五十岁。泽南战死,清廷以巡抚阵亡例赐恤,谥“忠节”。8个月之后,武昌城终于被攻克。
泽南自率湘勇转战湘、赣、鄂3省,大小200余战,克城二十,以勇略善战、道气深重被誉称“儒将”。泽南于戎马倥偬中,不废吟咏。其《军中》一诗云:
数年戎马度间关,百万雄兵若等闲。
笳动五更明月晓,营连万幕夕阳残。
群谋定后闲拈句,一战归来饱看山。
世事多因忙里错,好从静处制群蛮。
诗情激越,道气洋溢,后人诵之尽见儒将风流。曾国藩于罗泽南战死后,哀痛逾恒,他说:“湘军之兴,威震海内,创之者罗忠节公泽南,”他为泽南撰神道碑文,其中曰:
“矫矫学徒,相从征讨,朝出鏖兵,暮归讲道。”
“大本内植,伟绩外充,兹谓豪杰,百世可宗。”
光绪年间,罗泽南、胡林翼、曾国藩合祀武昌为“三忠祠”,后人通常将罗、胡、曾、彭(玉麟)并称为湘军四大将领。近人李肖聃著《湘学略》称:“湖南之盛,始于湘军,湘军之将,多事罗山(指罗泽南——笔者注)。大儒平乱之效,湘中讲学之风,皆自罗山而大著。……湘乡一县之人,征伐遍于十八行省,罗山之力为多。儒门出将,书生知兵,较其功烈,近古未有也。”
(来源:娄底新闻网、百度百科)
责编:朱晓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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