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歌丨贺永强：家在心灵故乡（节选）

一，太阳照在北回归线

太阳照在北回归线

我用铁一样的事实

描述虚构的圆圈

头顶的光线来回穿越

我判断准确

一天就这样过去了

一年就这样过去了

没来得及太多琢磨

季节已走近尾声

季节是脱光了衣服的胴体

热情就高出了八度

最高的温度

赤裸的灵魂

吸引了目光

在这里来回接受烤炼

从夏天走向下一个夏天

从白天走向没有尽头的白天

上天的旨意

用90度的眼神来回扫射

在热带的边边

鸿沟不能跨越

左腿发了高烧

右腿靠近凉爽

我在炎凉中经过

我在炎凉中选择

我在炎凉中走远

在海岛的岸边

我脚踩两只船

我来的时候

你已经离开

像一个久叩柴扉的访客

在这个风吹浪打的岛国

等你不来

为时已久

我把身体俯近大地

意会头顶的你

出现在这里

没有关系

余温仍在

可以预测

我与太阳

只有一首诗的距离

二，孤独向前

刻进骨头里的故乡

一个人的身板乍暖还寒

低头看路向前

抬头面对悲喜

村子前头是个弯

渠道在水到达前

悄然结了冰

蚯蚓般爬过来

延伸的墨迹未干

铁打的楷书

观看了历史

为了便于记忆

故事有充分的依据

舞蹈悬而又悬

挂在山顶

喧嚣散尽

面具摘下

幕后空空

规律无奈与传神

散发微光

把剧中人

从梦中惊醒

岁月永不回头

向前

需要什么样的勇气

孤独是面旗

迎风招展

三，寻找想要的生活

跨过千山万水

奔跑在时间的上面

这些蹦跶的台阶

足迹次第展开

我不间断喘息

我用心用力

仰望过星空

注意过大地

把每天安排得很仔细的孩子

每天都创造了成绩

为了寻找想要的生活

错把一片叶子当作整个春天

叶子在我睫毛的下方筑巢

驻扎所有生活的影集

在不远处

汇总了悲欢聚离

这些日常的句子与段落

活跃在盘根错节的底层

异常顽强而生生不息

多像我的胡须春风吹又生

似灵魂的居所辽阔无垠

我努力活着

甚至于发疯拼命

涂抹的记忆

试图配合力不能及的场景

如今我不得不鼓起勇气

扯开这些情绪的碎片

抛弃铁板般结实的伪装

看心情露宿街头或者桥洞

云烟一片片坠落

处男的情怀一泻千里

也许是经历了一个世纪

我荒芜的容颜

变得随波逐流

我用千疮百孔的语言

维系了贫穷的这一季

看不见的终点

不允许歇憩

寻找想要的生活

目的地从前面走来

短兵相接

分外眼红

四，请不要在写诗的时候打搅我

我已经进入写诗的节奏

丰富的意象

愤怒的情怀

古老的田园

年久失修的眼镜不容忽视

火花已经产生

光亮照着泥泞

暴风雨中扭曲的脸

气候复杂谣言密布阴沉的天

我尽量往好了些想

更具诗人的气度

一位名叫唐浩哥的兄长

伟大而神奇的诗评家正

正话反说话里有话

我在逆光中偷窥人生

撒了盐揭开伤

我收缩的心脏像兔子一样乱跑

想告诉你不易觉察的真相

我握紧手中的笔

纸上的光线反复揉捏着伤口

坚决不会被粉饰

幸福并不是一点没有

借鉴过往的诗篇

把相似的人物和表演都一一采集

诗歌有了历史的渊源

使我重生勇气举起拳头

为你的前行贡献棉薄之力

束访的鲜花

务必与我的居所保持最后一公里

我正在奋笔疾书

占绝大多数的人漠不关心

这个冬天随时可能分离分离的感情

无所谓共鸣

我的呐喊开始失声

除了写诗我还能干点什么

请别在此刻打搅我

那样会让我很伤心

五，雨中的田土

还是那一亩三分田土经历了几亿年日晒风吹

几千上万年细作深耕

养育了几十百代祖宗此刻它在雨中静立

特别像我的胡须

爬满了疯狂的草根

我与它对视

彼此不冷不热

昨天夜透阑干

今早风卷残云

看麻雀来回穿梭

看雨水在池塘中掀起波浪

小小的布谷鸟在远方嚎啕大哭

很像我小时候

动不动在娘怀里一副哭腔

不为什么

我儿时最爱的酸枣子在坠落

敲打了瓦屋檐

纷纷扬扬惊落满地沧桑

一亩三分田土

惊动了我写诗的手

昨夜收到桃花源道人朋友徐理顺大师的来信

我在清醒中做了几十个梦

将平凡的生活进行修缮补充

看到母亲翻开了一本歌谱

绝妙的演唱绽放笑脸

看到四只金鸡开始打鸣

宣言像预言一样精准传神

看到芝麻和荷花交头接耳

穿蓑衣戴斗笠轮番上阵

昨夜今晨我不停地穿越

行走在似曾相识的道场

雨中的田土

让我千愁万绪停了步

低下头来认真注视

祖传的泥土

老房子和塘基

树木和葡萄藤

鸟和鸡鸭鱼虫

一切的动植物

平淡时光里的老朋友

生活的见证者

祖宗菩萨的代理人

红尘在雨后一枝独秀

又把自己交给寂寞

一亩三分田土

出其不意突出在正前方

让我多看了它几眼

不禁打了个冷战

雨中的田土

力透脊背

六，石桥下的群英河

静水深流芬芳飘逸不散

把故乡浸染得风情婉转

历史在清澈的河畔久久徘徊

生命的形式隐藏在高洁之中

我觉察到一滴水莹莹地悬着

如新生儿鲜亮灿烂

这滴水在一个充满丰富想象力的脑壳中诞生

透过重叠的大脑皮层

把幻想变成意识

这是我对生活的具体解读

对生活的认真总结

这是一条怎样的河流呀

我看到父亲耕种的姿势

背景里波澜壮阔

她漫过我的全身让我激动起来

突破心腔突破这些格子的稿纸

成为其中起伏的一滴又一滴

田间响起亲人的山歌

山中走着淘米的母亲

起伏的波浪舒展张力

河床与我的思想撞合在一起

与我的目光扶摇而上

与天籁交融的时候

牵扯天地关乎古今

这是一种很有责任感的想法

是我从小以来具备的成就

是我孜孜以求的理想

就比如是沉潜多年的生命

突然蹦出来与我交谈

又比方是落日下浮现的诗篇

在多少个夜里我捧着读来读去

将一代又一代人的履历

还原在河岸边

我的两道视线

目睹了相同的事实

这是我在六根清净的地方

表达着对于顺流而下与溯源而上的理解与想象

也许就是一群最平凡的普通人

最终成为岁月最骄傲的英雄

杏花黄了桃花灿烂

奔腾不止的是一只只凌空而伸的手臂

一群全力奋求什么而又吝于张扬的生命

这难免让我想起某一年的冬天

在河床上爬行的脚步

流着鼻涕和眼泪感知季节的深度

或者夏季某次呛水时

一声尖叫吓醒熟睡的小猫

难以想象理想比头颅还高

在不可挣脱的怀抱中

私下里握过你与生俱来的双手

是你成就了我：这片土地上最勇敢的农夫

在向阳的一面

我的左手是一片田

右手是一株等待开放的稻花

试图铺开满天霞光

我毕竟还有这么一个地方

可以搞成自留地

在必要的时节

把自己彻底交给记忆

河边的土堆里

父亲正在休息

他已经睡去多年

我经常从父亲的身边

那条被河水滋润的小路走过

穿过高尚的石桥

眼前空旷无极

七，一朵浪花浮出水面

某年某月某一天的早晨

我在荷塘边看到水面上

浮出一朵浪花

她是暗香涌动的精灵

传递生命的精神

在心情高处种植了芬芳

微风一层高过一层

美好的事物已经诞生

塘边的青草小花和鸟组合成行进的仪仗

可爱的浪花探出头颅

内涵高贵过品质

这些诚实而振奋的心灵

是生命沿途最好的布景

浪花昭示起伏的秘密

爱情没有凋零

友谊历经考验

这是平凡的夏季创造的奇迹

炎热的步伐踱向纵深

偶尔一回头

感到无比清新

浪花创造的重逢

让我继续保存信心

记忆比时间还长久

在我的身心上偶露峥嵘

夏练三伏

思想与汗滴一起滚落回来

牵着浪花的手赴一场约会

世界上所有的有情人

在水花绽放处波光粼粼

她不是那么简单

纯粹得像一个知音

回顾了往事英雄所见略同

虽然在辽阔的风景里只是那么一小片

但她的良苦用心被我清晰看到

她从容若定磊落大方

折射了太阳的光明

把沧桑温暖地带动

一朵浪花浮出水面

从此映照了四季的天空

八，找到

山为什么高大古老

江河的道路为什么绕来绕去无数个弯

雨降下去云升上来为何不停循环

白天黑夜谁先进工作者

鸡与蛋人与猴谁是谁的祖先

龟兔赛跑说的是智慧还是谎言

都说皇帝和神仙能万寿无疆

为什么如今一个个都没了踪影

我每天都做一些无用功

面对天空大地宇宙发言

为了找到答案我耗尽了时间与气力

找到灵魂听从内心

放弃遥不可及的远方

找到眼睛指引归程

原谅一片叶子的阻挡

找到故乡见到母亲

翻唱古老的童谣

找到今天写下丢失的诗篇

文如泉涌一一记下

找到自己

发现故事结尾处的反转

放下蜚短流长的记忆

九，过着与伟大诗人相同的生活

游山玩水目不斜视

四海为家手不释卷

学会仁者智者高深的道理

烟和酒是不分家的朋友

读书喝茶陪伴母亲爱人孩子

按期出售诗歌

掂量掂量心灵足斤足两不差毫分

在怒火中燃烧过的诗集

锤打在心里

你我一起看见

凤凰一般映射重生的脸

诗人已经不再腼腆

功夫在诗外

准时出门不会迟疑

诗情画意在两年前远离

感知黑暗光明的对比

在紧锁后又平整的眉头

体会自在自由

走过大好河山

把诗歌的词句照单全收

一个忧伤的诗人

唯一的使命努力将诗歌让人读懂

站在精神的云顶，贫困而富足

至少衣食无忧不再出离愤怒

收藏与苏轼一样的起伏峰谷

拥有与屈原一样的脱俗风度

按时与陶潜一样携程同归

十，对比

痛苦

不在于死亡

在于走向死亡的恐慌

不在于对未知的迷茫

在于知道太多后的绝望

不在于失眠

在于假寐

不在于所有人都醉了

在于你一个人还醒着

不在于被伤害

在于比结疤来得更快的忘却

幸福

在于一个懂得幸福的人

与一些向往幸福的人

寻找幸福的进程

在于

虽然也许最终并没有得到多少幸福

但的确感受到十分幸福的内心

乐观

在于相信起死回生

相信一条道走到黑的尽头会有光明

在于竹篮打水一场空时

你依然微笑面对

在于尊重故事的结尾

你明白事与愿违

即便再无反转的机会

也坦然接受

坚持

在于珍惜后的放弃

在于努力后的转身

在于风雨雷电扑来时

你毅然决然地逆行

在于众叛亲离的唾骂声响起

你早已身心俱健地再次启程

真情

在于我此刻冷峻的眼睛

看清了经历了悟透了放下了事实与真相

依然对世界和人生充满温馨

在于这个冰冷的季节

我用不再颤栗的手

鼓足信心怀抱悲欢

专门为你写下这首诗篇

并用我的乡音

在心底

在心底为你毫无节制地高声歌唱

十一，寻找春天的入口

从今夜开始

做自己的主人

说服老人爱人孩子

在入睡前开始清醒

不再期待有梦

我不是预言家

我只是心灵故乡的归人

听见那里公鸡已经打鸣

没必要弄清准确时分

我只知道这是天要亮的信号

那里花蕾即将绽放笋尖即将破土

谁也阻挡不住的风漫过头顶

我转过身背对冬天起誓

举起拳头拎出血脉中涌动的灵魂

面对善良的丑陋的英勇的懦弱的所有人

打响一万分贝的炸雷

大声呐喊

春天在哪里

你在干什么

春天

在动荡的心里

在起伏的路上

在被冰雪擦干的眼中

你我向前走

通往春天的道路一直都在

请不要错过每一个入口

十二，自主呼吸

学会金鸡独立

学会长记性

成熟而老练

像操作农活与家务

像写诗与弹琴

这些平凡岁月中的课程

帮助我长大成人

如果哪一天我死去

那是大脑指挥系统出了问题

或者溺水或者憋气

或者是得了时下的新冠肺炎

别说不相信

面对时间写成的历史

一切都可能发生

我由此得出结论

肺要长在自己的心腔里

肺要接受大脑的指挥

肺要像饭碗要牢牢端在自己手里

自主呼吸

逐渐成了我活着的全部含义

十三，预言

阳春三月

注视风声雨滴

留意梦里的足音

蜂蝶停留的枝头

驻扎着去年的冬季

你的苦与痛

你的冤与屈

一切未曾言说的沉默

保持着克制与风度

隐忍了坚贞不屈的理由

你盼望着光

照亮埋在心里的种子

这些善良的愿望马上兑现

在一个极度黑暗的时刻

一个非常偶然的拐角破土而出

成为石头底下夹缝之间的芽茎

向着阳光出发

接近真理的天际

别人关上的那扇门

成为你手中推开的这扇窗

外面

风景没有不同

黑夜里的光已经出发

发誓做一个优秀的自己

注定孤独

依然热爱生活

注定顶风冒雨逆行

更加爱你自己

迎接反转的天意

十四，我有让人放心的智慧

拿起来感到沉重

拼尽全力

放下去用手推开灰尘

像横扫千军

对过去闭口不提

看到夜里的红外线昙花一现

不做无用功

回到长时间孤独里守口如瓶

只是偶尔咀嚼回味

让人放心让自己开心

难能可贵

是一种风度

是敝帚自珍的智慧

十五，第一场雪的光芒

我乘坐一朵雪花

今天赶早回来

看到沿途的风景

比过去更加生动

注意到每一个六边形的光芒上

都供着神一样近距离存在的春天

照亮了通往任何方向的路程

我降落下来，

在四平八稳的家园

注目展望这些生命中相伴的精英和知己

明白

这是寒冷里最后的一季

是温暖中最早的一生

十六，举例说明

每个彻夜失眠的人

都没有时间去梦想

每个酩酊大醉的人

都来不及孤独

每个抛头露面的人

都无法隐藏悲喜

每个活在诗中的人

都注定把诗当成生活

每一个衔着秋叶归来的人

都注定收藏了整个春天

这不是全部的人生

这只是举例说明

比如每一个鸟一样飞过天空的人

在对流层或平静的云顶

常常俯瞰一些地面上仰望不到的光景

十七，家在心灵故乡

因为出发

所以归来

我已经抵达

但将永远在路上

一审：封豪

二审：熊远帆

三审：曹辉

责编：封豪

来源：湖南日报·新湖南客户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