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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湖南客户端 2025-10-21 21:56:50
文丨刘鸿伏
路过你的故乡
风儿微凉
路过你的故乡
白云落在屋檐上
只是寻常的村巷
累了，驻足在板桥
望你的田园
心生欢喜
想告诉你
恍惚之间我差点
把你的故乡当作我的故乡
你我互不相识
也不知道你故乡的名字
我只是过客
猜想
此时
你也是异乡的游子
在深秋
所有的花都落了
只有檐角的霜花
开出
望眼欲穿的心事
也许
所有人的故乡
檐角的霜花都还开着
大地上的乡愁
回家时
车头是故乡
车后是生活
离家时
车头是生活
车后是故乡
回家时
父母是菩萨
我是还愿的信徒
离家时
父母是一生的亏欠
我是那个永远还不清债的人
石磨
缺牙漏齿
再也啃不动细米粗粮
任凭麻雀怎么啄你
硬是一声不吭
老就老了
还想从晒坪里唱出歌来
还想从瓦缝的炊烟里
听到赞美
只有野草
从磨缝里长出来
发出一声呐喊
只有水一样的月光
裹你微凉的身躯
雀鸟不喧的人间
烟火熄了
秋天过去了老远
雪很快就要落下来
火塘谣
那是我的火塘
也是全家的火塘
通红的柴碳燃着温暖
烹煮煎炒苦辣酸甜
那时我是一个小小樵夫
放学后穿草鞋上山
砍柴在斜阳里
担柴在月光下
猫头鹰叫在头顶
我还要路过一座坟山
每天砍柴读书担水
父母劳作生计艰难
一个火塘焰光灿灿
乐也是它苦也是它
燃在农忙燃在农闲
落雪的日子代替棉衣
下雨的天气烤干破衣烂衫
日子在火塘延续
火种时明时暗
火光映出亲人的面容
血脉亲情亮得鲜活灿烂
火塘是心里的牵挂
也是遥远的忧伤
闪烁，温暖
过敏性鼻炎
起床起得早了些
趿着鞋
在布满苔藓的台阶上
闲闲地
逗一条小土狗
山风来的时候
我很响地打了个喷嚏
九十岁的母亲
在旁边听见了
说
快些穿上袜子
要不又要受凉了
我的泪
忽然
就落下来
生日
妈妈，我在忙乱的城市
坐车去某个陌生的地方
你在乡下老屋安坐
坐成年近九十的慈祥
今天是我的生日
也是你的受难日
弟妹们都说你只记得从前
一些陈年往事
却对一小时前讲过的话
忘得干干净净
我知道
即使在迷迷蒙蒙的日子里
你一定会记得
几十年前的今天
下着漫天大雪
老屋的檐角挂满冰凌
一盏油灯
一声婴啼
迎来家族的香火血脉
你是严寒中唯一的温暖
将一条生命捂热
用羊水和脐血
做营养
用贫穷饥饿和苦难
做营养
喂这孩子
妈妈
你已接近生命的极限
走两步
就是一个九十岁的老婴儿了
而你用母乳喂大的婴儿
已经半老
他还要开始
一段新的征程
虽然这起点不是故乡
也不是妈妈你的膝下
一个梦
——怀念母亲
妈妈
我梦见骑在老鹰背上
飞
我看到你的身影小
担着
为我们充饥的口粮
妈妈
我梦见自己从鹰背
掉下来
拼命扇动两条胳膊
让坠落缓慢一些
我喊一声妈妈
你没有回答
你挑着那么重的担子
一个人在山路上
妈妈我振动我的翅膀
飞在你身后
可老追不上你的背影
而你其实走得艰难
妈妈我想变成天神
伸出无限延伸的手
扶你一把
并把重担轻轻从你肩上
提起
妈妈
前面有一片断岩
拖着好长的阴凉
你歇歇肩
让我卷上几片白棉花似的白云
为你擦汗
可妈妈我怎么也飞不动
飞不快飞不高
怎么也追不上你的背影
我叫一声，已是汗涔涔
惊醒
第一眼，就看到
瓦灯下
为我补衣裳的老母亲
我的炊烟
梅花落时
你在织篱笆
桃花落时
你在锄地
玉米开花时
你在割草
南瓜开花时
你在喂鸡
唯独
荷花落时
你在野塘照自己的影
唯独
雪花落时
你把酒瓶留给了寂寞
再把寂寞
留给
男人为你写的书
责编：龙文泱
一审：龙文泱
二审：易禹琳
三审：杨又华
来源：新湖南客户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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