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阳的云 - 岳阳

岳阳的云

湖南日报·新湖南客户端 2025-10-12 07:57:53

□邹雨明

儿子放暑假从南京回来，说金陵万般皆好，唯独天上的云，总觉不及岳阳。我听后不由得一愣——在这座城市生活了三十余年，却从未想到，这片抬头可见的天光云影，已被孩子悄悄藏成了乡愁。

出于好奇，我打开网页：“云是大气中的水蒸气遇冷液化或凝华而成的可见聚合物。”物理解释得清晰明了。可岳阳的云，又岂是这般言语所能概括的？它更像一首写在天空的诗、一幅浮光流转的画。一句“气蒸云梦泽”，其实早已说尽它的神韵。

岳阳的云，四季皆有不同的性情。

春天来了，洞庭湖水渐渐漫过洲滩。此时水温回暖，云轻柔如絮，像被春风吻醒的精灵，披一层朦胧薄纱，在湛蓝的天幕下舒展徘徊，时而聚拢，时而散佚，边缘总是柔和模糊，仿佛舍不得与蓝天分离。若逢暴雨，天际似烽烟四起，雷电隐曜。如遇阴晦，漫山遍野云雾缭绕，有时贴着地面缓缓流淌。

到了夏天，洪水自四周而来，湖面混沌不清。清晨往往万里无云，过了正午，天空时常上演大戏。有时乌云压城，自天边汹涌而至，天地顿时一片晦暗，唯有一线灰白浮于远方，那是天与地的分界，这样的云往往带来既绵长又急促的暴雨。有时云色惨白，忽而狰狞，白色雨幕随之倾泻，也有云团忽被风吹散，顷刻间阳光重现。最妙的是“东边日出西边雨”，一街之隔，两重天地。而雨后长虹从湖面跃起，是天空最慷慨的馈赠。

待到洪水消退，天高了，云淡了，天空澄碧如镜。有时云丝薄似轻绡，有的像羽毛，有的似绸缎，轻飘飘地浮在空中。有时如鱼鳞般整齐铺展，阳光从缝隙洒落，在大地上描出斑驳光影。有时如絮如团，有的像一群奔跑的骏马，有的什么也不像，只自在徜徉。偶尔可见半边天际泛起橘红，与湖水融为一体，共同烘托那一轮将沉的夕阳。望云的人，心也随之渐渐融进美丽的秋光。

冬天的洞庭湖，水落滩出，天冷地清。天空常常如一块湛蓝的画布，云朵成了偶尔的点缀。这时节的云，多是淡灰浅蓝，形态也更加简洁利落。冬天见云，是一件难得的事。它们去哪里了？或许正与退水的湖床相依相偎，静待下一季的苏醒。

岳阳的云，晨昏之间也各具风情。

清晨，东方的云彩常被染成淡红浅橘，像抹了一袭胭脂，朦胧里透着羞涩。渐渐地，橘红转为银白，云朵也褪去柔纱，变得明亮起来。有的如丝如絮，有的似缎似绢——新的一天，就在这云色的变幻中悄然启幕。

傍晚的云最是壮丽。那次去高铁站接儿子回家，车行巴陵中路，正是夕阳西下。但见漫天云霞如火烧般，绚丽斑斓，阳光穿透云层间隙，将远处巴陵广场映照得流光溢彩。车仿佛行驶在一条金光大道上，直通天际。行人驻足拍摄，车流慢了下来。也许因为这是巴陵胜状之地，一景一物总易引发思古之幽情。凝望流转穹苍，云形变幻间，似见屈原行吟泽畔、范公泼墨挥毫；又恍见鲁肃操练兵马、吕仙醉卧亭台……那千年风云，好像在这黄昏的天幕上重逢、演绎。

暮色渐深，云彩缓缓融入夜空。徐行观望晚霞的车辆和人流喧嚣起来，而我仍沉浸于方才的云端幻境。此时，儿子感慨地说，还是岳阳的云有灵魂，有故事，给人慰藉，在岳阳楼畔念书时，每每压力如山，便伫立教室走廊，默默凝望洞庭湖上云卷云舒，心绪随之舒卷，心情释然。

是啊，岳阳的云，确实与众不同。只因它从云梦泽的烟波浩渺中孕育，汲取了洞庭湖的水汽灵韵，承载了岳阳楼的文心诗魄，才日日在我们头顶，演映出如此绚烂的苍穹画卷。

它静默无言，却已诉说万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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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湖南日报·新湖南客户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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