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教新报 2025-10-11 16:57:22
文/袁建光
我乘着秋阳,沿渌水弯弯而来,来到千年瓷都,湖南的醴陵。
我也曾去过另一个瓷都,江西的景德镇。两个瓷都,都名不虚传,也各有千秋:宋真宗赵恒御赐的景德镇,带有一丝皇家色彩:青花、粉彩、玲珑、颜色釉,四大名瓷,把釉上彩的绚丽写到极致,像一出浓墨重彩的京剧;而平民出身的醴陵,谦卑地把颜色藏进釉里,像一幅淡雅水墨,愈洗愈新,永不褪色。两座城,两种火,各烧出各自的星辰。
而我今日,更想看的,是火之外的一缕书香。
渌江在西山下打了个温柔的弯,把整座书院轻轻揽进怀里。渌江书院,始建于南宋淳熙二年(1175),近千年间,远尘俗,领清幽,檐角低垂,弦歌不辍。
理学大家朱熹来过,携“格物”之致,招徒讲学,山鸟侧耳;心学大家王阳明来过,坐论“良知”,夜雨挑灯;左宗棠来过,时年二十五,青衫未旧,已负万里之志,掌教山长,革新学风,开一派先气。后来,书院走出李立三,走出左权,走出更多把名字写进风雷的子弟——书声与炮火,同在此地拔节生长。
我站在书院前,思绪万千,想起了曾在此任山长的左宗棠。道光十六年(1836)暮春,两江总督陶澍回乡省亲,舟过醴陵。县令请渌江书院山长左宗棠为行馆撰联。二十五岁的左宗棠,提笔一挥——“春殿语从容,廿载家山印心石在;大江流日夜,八州子弟翘首公归。”
上联写道光皇帝御赐给陶澍的“印心石屋”之荣,暗含君臣际遇;下联借陶澍的先祖陶侃运甓典故,遥寄山河厚望。官至巡抚、五十七岁的陶澍读罢,拍案叫绝,连夜招见,与之促膝长谈,并预言其成就将超越自己。第二天,推迟行程,与左宗棠携手同游醴陵。可谓是一城瓷火,一江春水,两代俊采,星月交辉。
那一夜之后,左宗棠的名字开始朝历史深处疾驰,终成一代名将,收复新疆,名垂青史。渌江书院,也多了一层传奇的光晕——从此山门未启,已闻金戈;书声未落,已见旌旗。
今日来醴陵,深深以为:瓷与书,皆需一次高烧,一次淬火,才能将颜色与思想,一并留到永恒。醴陵,把颜色藏进釉里,让岁月去磨;书院把志向藏进心里,让时代去磨。磨不尽的,终成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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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科教新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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