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航睿 湖南日报·新湖南客户端 2025-08-12 22:57:29
7月14日,长沙学院生物与化学工程学院“七彩筑梦,乡伴童行”暑期社会实践团十数名师生,循着蜿蜒山路,抵达了邵阳市洞口县月英村。山风裹挟着泥土与草木蒸腾的气息,拂过晒得发烫的田埂。纪伯伦曾低语:“所有伟大都在微小的起点里安睡。”我们心怀敬畏,踏入这方土地,以足迹丈量现实的沟壑,以双耳聆听沉默的回响。此行,不为浅尝辄止,只为躬身入局——用双手抚摸留守的时光褶皱,用温情熨帖成长的孤独棱角,让每双稚嫩的眼睛,都能盛得下属于自己的那缕炊烟。目光掠过远处山坳间飘起的一缕细烟,它歪歪扭扭地晃着,细得像根被风吹乱的棉线。我俯身背起嘉远,踏上了归家的小路。脚下碎石咯吱作响,每走一步都仿佛能感受到天上和地下放出的双重热浪冲击,周围的作物早已受不了烈日的炙烤,低下了头。
走了一小段,背上的嘉远扭了扭身子,指着路边一丛蒲公英:“哥哥,放我下来!我要那个!” 我弯腰将他放下,他立刻像只小鹿般蹦跳着奔向那蓬白色绒球。袁阳也快走几步跟上了弟弟,姐弟俩的身影并排走在前面。阳光将袁阳纤瘦的影子拉得很长,仿佛在地上勾勒着她未来成长的轮廓。
图为万航睿背负袁嘉远行走在回家路上
我放慢脚步跟在他们身旁,目光再次被远处山坳里飘起的那缕细烟吸引。它依旧歪歪扭扭地晃着,细得像根脆弱的棉线,仿佛随时会被风掐断。“平时家里谁做饭呀?” 我顺势踢开脚边一块碎瓦片,声音混在聒噪的蝉鸣里,不算突兀。
图为万航睿送袁阳姐弟回家
袁阳的步子顿了顿,没回头:“我做。”
“家里不是有爷爷奶奶吗?”话出口时,我看见路边的蒲公英被风掀掉了伞盖,白绒毛打着旋儿往下落。
她这才侧过脸,睫毛上沾着点绒毛:“爷爷奶奶不和我们一起吃。”
空气好像突然凝住了。蝉鸣还在耳边炸响,可我只听见自己的心跳,一下下撞着嗓子眼。原来不是有长辈搭把手,是这个刚上六年级的小姑娘,要一个人扛起灶台的烟火。我张了张嘴,想问些什么,却没能说出口。我心想着六年级的小女孩要做四个人的饭菜,这是什么样的家庭啊,于是我说:“我做饭可厉害啦,要不这几天换我来吧?”
她没有回复我,像是装作没有听到,我想她是不想麻烦我,所以我换了种表达:“你就当作给我个锻炼的机会呗,看看我做的菜好不好吃嘛”
她猛地停下,辫梢扫过晒得滚烫的电线杆,“哥哥,你家在城里吧?”
我没有回答只是点点头,她也没有再说话的意思,我就自作主张的理解为她答应让我做饭了。
快到山腰那座泥坯房时,她忽然仰起脸,阳光在她鼻尖上跳跃。“你不嫌弃我们家厨房脏吗?”
我想起奶奶家的老灶台,心想就算嫌弃也不会让你知道的,于是连忙摇头:“我小时候厨房也和农村差不多的。”
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鸡鸭粪便的酸腐味突然漫过来,像一张无形的网,让我无法呼吸,袁阳掀开褪色的门帘,我跟着进去的瞬间,胃里猛地一缩,涌上舌尖的涩味被我硬生生咽了回去,我知道如果我吐出来,她肯定会知道我嫌弃她家厨房脏,我看着泥地上汪着浑浊的水,灶台边堆着发黑的柴火,墙角泡菜坛爬满的霉斑......我的眼角不争气的泛起了光,我强忍着不适跟着她往厨房走去,我不熟悉菜刀,大米之类的物品放在哪里,她也担心我找不到,就在一旁看着我,时不时问上一句“是在找这个嘛?”
图为万航睿为袁阳姐弟做饭
“我来我来,”我把她往屋外推,“带嘉远去看我们带的绘本好不好?”队员们早已带着两个不能行动的孩子在堂屋坐下,彩笔在纸上划出细碎的声响。
案板上的米豆腐泛着淡淡的黄,鸡蛋躺在竹篮里,只有三个。我切辣椒时,辣气呛得眼睛发酸,忽然听见袁阳在门外问:“哥哥,要帮忙烧火吗?”
“不用呀,”我隔着门缝冲她笑,火苗在灶膛里噼啪作响,“你快去教妹妹折星星吧,刚才答应了她呢。”
我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又低头看了看木桌旁的两旁菜,米豆腐炒得有些碎,辣椒炒蛋已然有些发黑,我用手指捻起一小块放进嘴里:“味道还行”,终于松了口气。我将饭菜端到客厅,袁阳把最大的那块蛋夹给妹妹时,我看见她偷偷抬眼看我,嘴角抿成小小的月牙。炊烟从泥坯房的烟囱里钻出来,和远处的云缠在一起,我忽然想起出发前队长说的话:“我们带不走大山,却能为山里的孩子留下一缕记忆中的烟火。”
图为袁阳姐弟饭后与实践团合照
离村那天,袁阳塞给我一个布包,里面是晒干的野菊花。“哥哥”,她捏着衣角,声音比山风还轻,“下次来,我教你做米豆腐哦……”
我望着她身后升起的炊烟,在晚霞里拉得很长。原来有些约定,从来不用写在纸上,只需要一缕烟火,就能在记忆里,烧得滚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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