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07-18 19:10:50
文|吴广平
摘要:张金霞的散文以湘乡乡村为精神场域,通过在地性书写构建起连接土地伦理与生命诗学的文学通道。其创作兼具地理符号的诗性编码、跨文化视角的对话融合以及对现实肌理的诚实铭刻,展现了乡村在现代化进程中的复杂面相。作为教育工作者,她将自然体验、劳动实践与生命教育融入文字,以诗性启蒙点亮乡村学子的精神世界。同时,其散文折射出乡村知识分子的伦理担当,通过日常实践与微小善举传递温暖,成为乡村振兴时代背景下兼具文学价值与社会意义的文本典范。此外,张金霞与丈夫武文渡(阿渡)共同扎根乡土、以文字与行动践行教育理想的经历,进一步丰富了其散文的精神内涵,展现了夫妻二人“文如其人”的纯粹与坚守。
在当代汉语散文写作的版图中,张金霞的创作构成了一处独特的文学地貌。这位扎根湘乡乡村十余载的教育工作者,以质朴而丰盈的文字,在散文的田野上开掘出了一条连接土地伦理与生命诗学的通道。她的散文不仅是个人记忆的存档,更是一部乡村教师的精神志,记录着教育工作者如何在大地的褶皱处寻找生命的诗性,又将这种诗性转化为照亮乡村学子的精神火种。当我们以“乡野的修辞”“心灵的耕犁”和“微光的伦理”三重维度来解读这些文字时,会发现其中蕴含着超越文学本体的社会学意义与教育学价值。
一、乡野的修辞:作为方法论的在地性书写
在张金霞的散文世界里,乡野不仅是地理空间的存在,更是被赋予深层意义的精神场域。这位扎根湘乡十余载的河南籍教育工作者,与丈夫武文渡共同经营“乡情记”公众号,以质朴而丰盈的文字构建起独特的叙事方法论。她的在地性书写既是对乡村本真面貌的文学呈现,也是对乡土文化基因的解码与传承,形成了“自然即人文,人文即自然”的书写特质,为我们理解当代乡村的精神内核提供了鲜活的文本范例。
1.地理符号的诗性编码:从自然肌理到文化基因的深度映射
张金霞的散文将湘乡山水草木转化为承载生命体验的情感符号。在《放马山野踏清秋》中,顶峰观日虽未得见全貌,却在“风车嗡嗡的声响如在耳膜”与“野花随风颦颦摇曳”的细节中,顿悟“每一刻都是唯一”的生命真谛。这种书写超越了单纯的景物描摹,展现了对自然万物的共情能力。她笔下的油菜花“手挽手地开,肩并肩地开,春风十里地开”,檫木是“高高举在山野间的一簇簇火把”(《早春》),这些意象既精准把握了植物的生长特性,又赋予了其人格化的精神气质——油菜花的团结绽放彰显生命的集体力量,檫木的灼灼其华则象征着生命的顽强意志。这种将自然观察升华为生命感悟的书写方式,恰恰体现了湖湘大地“接地气、有生气”的文化特质。
她的语言风格质朴而富有张力,兼具泥土的厚重与溪水的灵动。“春池水满啊,春水轻轻地荡啊荡啊”(《和春天私奔》)的口语化表达中透着古典诗词的韵律美,恰如她人格的写照——真诚不造作,纯粹而丰盈。这种诗性编码使地理符号成为可触摸的“精神地图”,在她的散文《若到湘乡逢上春,千万同春住》中,状元塔与油菜田的空间关系暗示文化传承的“缓冲带”,三棵连理的银杏树则隐喻着家族伦理的延续。
2.双重视角的文化缝合:异乡经验与在地认知的创造性对话
作为异乡人,张金霞的书写天然携带跨地域的观察维度。《过大年蒸馒头喽》中河南“蒸馒头、蒸花子馒”热火火的年俗与湖南“腊肉、米酒”的乡俗形成对照;《干娘》则通过“瘸腿干娘持续寄送香油”的河南乡土情谊,与叙述者远嫁湖南后“从抗拒到接纳”的情感转变,在时空跨度中完成两种地域文化的和解。当干娘最终用“一箱红透的柿子”打破叙述者的心理隔阂时,那些曾被嫌弃的“瘸腿身影”和“大嗓门”,恰恰成为诠释乡土亲情最丰盈的注脚——这种由地理距离到心灵贴近的辩证过程,正是异乡书写最动人的文化缝合。
这种双重视角打破了“在地者”与“外来者”的二元对立。当她在《潭市印象》中描摹“土砖墙、青砖屋基”时,土砖的“暖”与青砖的“硬”恰如湘乡人兼具农耕文明温润与湘军文化刚毅的性情。与丈夫武文渡在“乡情记”中记录的乡土风情相互映照,她的散文成为不同文化对话的媒介,既深入湘土肌理,又保持必要的审美距离。
3.现实肌理的诚实铭刻:苦难书写中的伦理温度
张金霞拒绝将乡村浪漫化,而是以文字为量具,丈量苦难的深度与人性的重量。《韦小妹》中韦小妹“跛脚扛竹篾”的身影与“崭新华屋”的视觉反差,撕开了精准扶贫的复杂面相;《“小人”阿渡》里保洁员用“废旧军用热水壶暖脚”的细节,让贫困有了可触摸的质感。这种书写源于深刻的伦理自觉,她以“测量者”的姿态呈现生活的原色:三间低矮红砖房与满墙奖状的并置(《讨债》),既写新房林立的进步,也记供销社婚礼的乡愁(《成全》)。
她为贫困学生奔走呼吁的实际行动,正是这种“诚实铭刻”背后的担当。张金霞的散文因此成为时代的“活态档案”,既折射湘乡的独特光芒,也映照中国乡村的普遍困境与希望,在现代化进程中构建起“精神实验室”般的书写意义。
二、心灵的耕犁:教育工作者的诗性启蒙
张金霞的散文始终流淌着教育工作者的温度与诗性,她以“用三年影响孩子一生”的教育理念(按:初中学制,每届三年),将教学实践升华为独特的文学表达。这位每天夙兴夜寐的班主任,通过家访、批改日记、自费印刷《班主任日志》等实际行动,诠释着“学高为师,身正为范”的深刻内涵。她的散文与教育实践互为表里,形成了一套完整的诗性启蒙体系,在自然体验、劳动教育和困境关怀三个维度上,展现了乡村教师以心灵为犁深耕学生精神世界的教育智慧。
1.行走的美育:自然体验与生命感知的双向唤醒
张金霞的教育实践创造性地将课堂延伸至自然。在《青春作伴好春光》中,她记录的春游场景——学生们在油菜田里“对山歌”“打油纸伞走进花田”,在紫云英丛中“躺着看天”——看似随性,实则是精心设计的“生命教育现场课”。这种“以自然为课本”的教学智慧,让学生在花香鸟鸣中打开感官,正如她所写:“每一片叶子都装着一个盛大的春天”。当学生罗茜因“花太美,人太美,春光太美”而落泪时,美的教育已然超越知识传递,直达心灵震颤的层面。
她的丈夫武文渡在散文中透露,这种自然教育理念源于夫妻二人共同的生活哲学。他们将棣棠花请进美术课堂,让孩子们“沐着花香孵化笔下的春色”(《有汝抱春来》);带学生观察校园草木,在《“后花园”里故事多》中记录生命成长的惊喜。这种教育方式不是简单的户外活动,而是通过自然与艺术的交融,让学生在审美体验中完成心灵的自我启蒙,恰如其学生吴清琳所言:“金霞老师的美,是从内而外散发的精神气质。”(《金霞老师小记》)
2.劳作中的共生:校园菜园里的精神成长课
张金霞将劳动教育升华为精神培育的诗性实践。《“后花园”里故事多》记录的校园菜园改造,从“戈壁滩般的荒地”变为师生共同的“精神花园”,这个过程本身就是生动的教育范本。江老师“晨兴理荒秽,戴月荷锄归”的身影,学生们“东倒西歪”却满心欢喜的种植场景,食堂大姐主动送来的花苗,共同勾勒出一幅劳动育人的温暖画卷。
这种教育方式蕴含着深刻的生命哲学。当孩子们看着“新栽的菜苗挺直身子”,在收获土豆时雀跃欢呼,他们体会到的不仅是“付出与回报”的自然法则,更是生命成长的本质意义。张金霞与丈夫武文渡共同倡导的“生活即教育”理念,在这里得到了完美诠释——教育不是机械的知识灌输,而是提供沃土让生命自然生长。正如她在散文《“后花园”里故事多》中所写:“这些埋进土里的希望,都依着季节时令,馈赠人以花以果”,物质的收获与精神的成长在此实现了同构。
3.困境中的光明:现实主义教育观的诗性表达
面对乡村教育的现实困境,张金霞的散文展现出独特的“光明叙事”。《侠者肖哥》中贫困学生志慧的困境——“考试时害怕紧张得发抖”,日记里写“我觉得自己是个负担”,直指乡村教育中的资源匮乏与心理问题。但张金霞没有停留在悲情渲染,而是通过记录肖哥的资助、师生的关怀,展现困境中的希望之光。肖哥“先学做人,学习尽力就好”的朴素教诲,恰恰揭示了诗性启蒙的核心:接纳不完美,但永远向着光明。
这种教育观在《喜相逢,爱相拥》中达到高潮。当学生们从觉得《诗经》“古老无趣”到“忍不住想买一本”,当吴老师的“吴氏幽默”让课堂充满欢笑,传统文化的种子已在心田生根发芽。张金霞反复书写的“光”的意象——晨光中的棣棠花、顶着太阳的野菊花,既是自然景观的描摹,更是教育者精神的隐喻:即便在最偏远的乡村角落,也要做一盏照亮心灵的灯。
这种诗性启蒙的珍贵之处,在于它摒弃虚假的浪漫主义,直面现实却永不放弃希望。当张金霞将“宾之郎教书育人好教师”的奖金全部用于学生,当她在散文中既写春游的欢乐也记志慧的挣扎,她完成了一次教育工作者的精神宣言:真正的教育,是让学生在认识生活真相后,依然保持热爱生活的勇气。这种扎根现实又超越现实的教育智慧,正是“心灵的耕犁”最深刻的意义——不是按既定模式塑造学生,而是培育他们抵御风雨的内在力量。
三、微光伦理:乡村知识分子的精神范式
张金霞的散文与人格共同构建了一种“微光伦理”——以文字记录生活,以行动温暖乡土,形成“文如其人”的精神范式。这种伦理立场既体现在她与丈夫武文渡共同扎根乡村的生命实践中,也渗透于散文创作的每个细节。从《韦小妹》中为贫困学生奔走呼吁,到《成全》里陪伴百岁老人重访故地;从自费印刷《班主任日志》赠予学生,到将奖金全部用于教育活动,她的文字与行动形成奇妙的互证关系,彰显了乡村知识分子“知行合一”的精神品格。这种精神范式通过生命叙事的沉淀、微小善举的累积,以及文学与教育的互文,构建起温暖而坚韧的乡村精神坐标。
1.生命叙事的精神年轮:日常实践中的价值沉淀
张金霞的散文记录着从“异乡客”到“自家人”的精神蜕变历程。在《从易俗河开往邵东的客车》中,那趟四年如一日的橘红色客车,载着她从“担心停开”的“异乡客”变为能“斗胆帮忙卖票”的“自家人”。这种转变不是身份的表面认同,而是价值观的深层重构——正如她在《我这个“三八”》中所坦承的,从“羞于提年龄”到接纳“三八”标签的心路历程,展现了一个知识分子在乡土中扎根的精神年轮。
她与武文渡共同经营“乡情记”平台的经历,更是这种精神沉淀的生动体现。从记录校园菜园变迁(《“后花园”里故事多》)到陪伴学生春游(《青春作伴好春光》),这些日常教育实践通过文字获得永恒意义。当她把5000元奖金全部用于学生时,散文中的价值理念便转化为具体行动,完成了从“言说”到“践行”的精神飞跃。这种“叙事-实践”的转化模式,正是当代乡村知识分子最可贵的精神特质。
2.微光照亮的伦理实践:乡土社会中的温暖担当
张金霞的散文世界充满了微小而恒久的光亮,这些光亮虽不夺目,却足以温暖人心。《“小人”阿渡》中,乡镇干部阿渡对老人“铁水壶冷却后寒彻蚀骨”的细腻体察,与“新热水袋”带来的温暖承诺形成鲜明对比,展现了乡土社会中平凡人对他人苦难的敏锐感知与朴素关怀。《韦小妹》里,一次看似寻常的家访揭开了残疾母亲韦小妹坚韧生存的底色,更铺展出一幅村、镇与社会人士守望相助的温情画卷,让人看到困境中依然闪烁的希望。《讨债》的故事尤为动人,当讨债者与欠债方的窘境劈面相逢,一笔陈年旧债在彼此的体谅中化为无形,温情超越了利益的纠葛,成为乡土伦理最动人的注脚。这些故事共同构成了乡土社会的精神底色:对苦难的共情,对困境的担当,以及善意的自然流淌。
而在教育领域,张金霞的伦理实践同样熠熠生辉。当她在《让沉默的孩子笑容绽放》中描述如何用“随口温言的问好”和“随手分享的零食”引导沉默的蔚文;在《“后花园”里故事多》中记录师生共同开垦菜地的点滴,劳动的热情与收获的喜悦让校园成为滋养心灵的沃土;在《青春作伴好春光》里,她带着学生走进自然,让青春在花田间恣意绽放,教育的意义在春风中悄然升华。这些片段展现的正是“微光伦理”的核心——无需宏大的宣言,而是在平凡的日常中传递温度,让每个教育瞬间都成为点亮心灵的契机。正如她在《喜相逢,爱相拥》中所言:“对的人,兜兜转转终会再度重逢”,而教育的美好,恰恰在于让每一段相遇都成为生命的滋养。
3.文教互鉴的范式意义:乡村振兴中的精神镜像
张金霞的散文创作开创了教育工作者文学书写的新范式。她的文字既有陶行知“捧着一颗心来,不带半根草去”的教育热忱,又兼具萧红笔下“园子里的蝴蝶、蚂蚱、蜻蜓”般鲜活的生活质感,更融入了新时代乡村振兴的深刻思考。这种独特的创作特质源于“教育即生活”的实践哲学——在《“后花园”里故事多》中,校园菜园的变迁史成为劳动教育的生动教材;《青春作伴好春光》里,带领学生春游的日常升华为自然教育的诗意实践。
在乡村振兴的时代语境下,张金霞的散文以独特的双重视角观照乡村现实。一方面,她以教育工作者的敏锐洞察乡村困境;另一方面,又以文学创作者的温情记录破局之路。《韦小妹》一文通过学生志慧家庭的微观叙事,折射出乡村发展的深层矛盾:残疾母亲韦小妹在新建的“华屋”中守着空荡的米缸,光鲜的外表下是“天天要用钱,每个月都要几百块”的生存焦虑;而志慧“考试时害怕得发抖”的心理刻画,则揭示了物质贫困对教育机会的结构性剥夺。但张金霞的笔触不止于困境呈现,她更通过家访时韦小妹“扛着竹篾在寒风中蹒跚”的剪影,展现底层民众的生命韧性;通过丈夫武文渡联系村干部为韦小妹办残疾证的实际行动,彰显乡村共同体的互助伦理。
《侠者肖哥》则从精神维度拓展了乡村振兴的思考。文中受助学生志慧“从没为别人做过什么”的愧疚独白,暴露出乡村儿童普遍的情感荒漠化现象。肖哥的帮扶实践构建了立体化的支持网络:从“隐形资助”的物质援助,到赠送字帖的文化关怀,再到组织KTV活动的心理疏导,形成“物质-文化-情感”的多维支持体系。特别具有启示意义的是,他将个体善举升华为“学雷锋活动”,带动企业工会为学校捐赠图书、建立图书角,这种“由点到面”的帮扶模式,为乡村精神家园建设提供了可复制的实践样本。文中“我们这辈子所有的相遇,都应该是前世散落天涯的亲人”的感悟,恰如其分地诠释了乡村振兴中社会关系重建的本质——将单向度的物质帮扶转化为双向的情感联结。
张金霞散文的独特价值在于其“行动性书写”的特质。在《韦小妹》中,她和丈夫武文渡“留下点点心意”的细节与筹办残疾证的实际行动相互映照;《侠者肖哥》里“送字帖练字”的举措与建立图书角的实践形成呼应。这种“书写-行动”的双向互动,与其“日记教学法”的情感教育和“班级图书角”的阅读推广构成有机整体,共同构建了“全人教育”的实践范式。
这种文教互鉴的创新范式,展现了乡村知识分子参与乡村振兴的多元路径。张金霞以文字记录乡土变迁,用行动参与乡村建设,与丈夫武文渡共同诠释了“扎根乡土”的深刻内涵——不是居高临下的启蒙姿态,而是“和光同尘”的平等对话。正如她在《放马山野踏清秋》中所言:“所有的此地此时此刻,不过仅仅这一时一刻。”这种对“当下性”的深刻体认,正是其散文最珍贵的当代价值:乡村振兴不仅需要宏大的制度设计,更需要教育工作者在日常坚守中传递的人文关怀,需要无数个“班级图书角”与“家访笔记”所累积的精神力量。
结语
张金霞的散文创作构建了一种独特的乡土精神谱系,在当代乡村书写中呈现出三重维度的价值向度:以诗性的地理编码重构乡村的文化记忆,用教育的实践智慧激活乡土的生命力,借知识分子的伦理自觉重塑乡村精神家园。她与武文渡共同践行的“在地化”生存方式,打破了传统启蒙者与乡土之间的二元对立,创造了一种新型的乡村知识分子范式——既是生活的参与者,又是文化的阐释者;既是教育的实践者,又是价值的守护者。
在现代化与乡土性的张力中,张金霞的散文提供了弥合城乡裂痕的文化方案。她的文字不是简单的怀旧或批判,而是通过“生活即教育”的实践智慧,在乡土日常中发现永恒的人性光辉。这种创作启示我们:乡村振兴不仅需要物质建设,更需要精神重构;乡村教育不仅要传授知识,更要培育对土地的情感与责任。当文字与生命如此紧密地交织在一起时,文学就成为了改变现实的力量,而教育则升华为照亮心灵的明灯。
作者简介:吴广平,湖南科技大学人文学院中文系教授,中国屈原学会常务理事,湖南省屈原学会副会长,汨罗市屈原学会会长,湘潭市文艺评论家协会名誉主席,湘潭市全民阅读协会副主席。曾荣获“全国优秀教师”“湖南省普通高校青年骨干教师”“湖南省优秀教师”“湖南省优秀研究生导师”“湖南省首届普通高校教学奉献奖获奖教师”“湘潭市第七批优秀专家”等荣誉称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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