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南文联 2025-07-07 09:07:24
音乐落地,戏曲开花——评“我的台州乱弹”鲍陈热折子戏专场
文|邱榕
戏曲艺术如何让当下的观众认同并喜爱,一直是剧团不得不面对的难题。近年来,许多剧团在发展中不断探索新路径,取得了不错的成果。湖南花鼓戏保护传承中心推出的新国风沉浸式幻境秀《新刘海砍樵》,以有趣的互动和沉浸式的体验深受年轻人喜爱。而浙江台州乱弹剧团也在十多年的探索中,找到了他们的“新路”。

以剧情表达为主的唱段设计
台州乱弹经过数百年的探索,形成了以乱弹为主,兼具昆腔、高腔、徽戏、滩簧、词调等多种唱腔的艺术风格。“我的台州乱弹”鲍陈热折子戏专场中三部戏的唱段设计,始终围绕着“如何更好地呈现剧情、塑造人物、传递情感”的问题进行,有完整的单一唱腔,也有多种唱腔融合、改编的新尝试。《活捉三郎》中阎惜娇开场时的唱段“凄风起冷月照夜色深深”,用的就是一段完整的“落梆子”曲牌,刚劲中带着哀怨,道出了阎惜娇身死之后化为亡魂欲复仇的故事背景,也让观众感受到浓郁的台州地方特色。阎惜娇与张三郎回忆往事的唱段“曾记得小院中递送香茗”,则对原曲进行了删减,在交代清楚剧情的同时,也让情节更加紧凑,非常符合当下观众的审美习惯。最值得一提的是阎惜娇让张三郎猜自己是谁时的唱段“莫不是能弹唱翠奴”,直接将老版本中“紧中慢”的曲牌形式改成道白,再结合民乐小打的伴奏,为两人一问一答的表演,增添了喜剧色彩。尤其是张三郎演唱“刮进、刮出”的唱词前,加入的花舌技巧,十分诙谐有趣,充分体现出台州乱弹朴素鲜活的艺术美。
以情景真实为主的音乐创作
台州乱弹的伴奏在人物塑造、情感表达和氛围营造中具有重要作用。 “我的台州乱弹”鲍陈热折子戏专场的音乐团队,为了增加乐队的表现力和戏剧效果,在乐队中加入了长笛、大提琴、低音大提琴、电子琴、三角铁等西洋乐器,在音乐设计方面也有许多巧思。乐器的运用上,使用了音效化的表现手法,营造出沉浸式的舞台氛围。《活捉三郎》开场时,用吹奏乐器通过强弱变化,模拟鬼风忽远忽近的声音,渲染出阴森恐怖的气氛,之后又用鼓类乐器夸张的滚奏,调动观众的紧张情绪,使其快速融入到故事背景中。旋律设计上,通过音乐意象重复的方法暗示剧情,建立观众的情感记忆点。《心·痴梦》开场,琵琶主奏的“诙谐旋律”,代表崔氏的妄想,暗示着故事的荒诞。之后崔氏变得疯癫,幻想着朱买臣派官差和丫鬟来迎接自己回府时,这一旋律再次出现,点明了崔氏终归是白日梦一场空的悲剧结局。开场诙谐旋律之后是一段拉弦乐器演奏的“悲凉旋律”,具有台州小调色彩,三度下行之后的七度大跳,肝肠寸断,暗示故事的悲剧内核。之后崔氏得知朱买臣高中,追悔莫及,箫吹奏出“悲凉旋律”,将崔氏内心的悲苦缓缓道出,凄楚悲切,令观众不禁共情她可怜、可悲、可笑又可恨的人生。不得不提的是崔氏做白日梦时的音乐处理,音乐在此时静默了一分多钟,仿佛所有人都屏息凝神,看着崔氏在傻笑与悲泣之间逐渐走向癫狂,这样的方式极富戏剧张力与讽刺意味。
以情感共鸣为主的声音塑造
戏曲表演中,唱、念、做、打是演员的基本功。鲍陈热工青衣兼花旦,声音百变,润腔技巧丰富。她在“我的台州乱弹”鲍陈热折子戏专场中的表演非常重视人物情感的表达,以情带声、声情并茂。《活捉三郎》中,她用擞音模仿鬼魂的声音唱着“三郎”,与上半身静止、小碎步快速移动的动作相配合,惊悚感十足;唱到“可叹我阎惜娇”时,她的声音冰冷狠厉,充满了不甘与悔恨;在与张三郎回忆往事时,她的声音柔美细腻,惹人怜惜。《做媒》中,鲍陈热的声音塑造更令人惊喜。她用甜美灵动的声音表现出阿英的天真活泼和鬼灵精怪,配合动作、眼神和笑容,活脱脱一个“媒人”小姑娘。《心·痴梦》中,她的演唱充满戏剧张力和爆发力。从初闻朱买臣高中时声音中的克制隐忍,到情绪崩溃时的泣不成声,她用层层递进的演唱,将崔氏从悔恨到癫狂的心理变化展现得淋漓尽致,直击人心。
中场播放的《我的台州乱弹》纪录片,让观众看到了台州乱弹剧团复兴的坚定信念。虽然“天下第一跳”很震撼,但真正打动人的,还是戏曲中“以人为本”的核心观念。戏曲是人的艺术,主创团队在这三出折子戏的唱段设计、音乐创作与声音塑造中,始终坚持从人物出发、为观众着想,让情感动人的创作理念,让这一地方剧种以一种亲切质朴的方式走进了观众心中。只有当音乐真正“落地”了,戏曲才能在观众心中“开花”,并长久芬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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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湖南文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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