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左洁:爱上乡下柴火饭

左洁   新湖南客户端   2025-06-25 09:38:38

我从小就喜欢乡下的柴火,更喜欢用柴火灶煮熟的白米饭,小火焖熟后,揭开木制锅盖,饭粒便呈现在眼前,喷香扑鼻,锅巴更是唇齿留香,百吃不厌。

小时候,家里山坡上有一片枞树林,每年忙完秋收后,父亲就到坡上砍枞树分枝,用麻绳结结实实捆成一捆一捆,然后用冲担两头各自穿上一捆,要我和姐姐们各自挑回家,放在院落里晒干后,就将干柴整整齐齐码放在屋檐下,等寒冬来临时,就把干柴放在火塘里,用来烤火取暖防寒。

每年腊八节过后,母亲还用干柴生火耐心熏烤过年吃的腊肉、腊肠、腊猪脑和干豆腐。凡是经过母亲的一双巧手,用干柴慢慢熏制的肉类或食品,均颜色金黄,光泽鲜亮,腊货口感美味,让人回味无穷。

父亲把枞树林里长的野草割下来,一把一把摊在地上晒太阳。等过两天晒干后,父亲也用麻绳将干草扎扎实实捆成一捆一捆,然后把两捆又捆成一大捆,同样,用冲担两头各自穿上一大捆,吩咐我和姐姐们挑回家,直到挑完为止。

傍晚,我常常看到父亲用冲担一头穿上一捆干草,双手举着另一头冲担,用力举到厨房楼板摆放木制梯子入口处,早已事先爬梯子站在楼板上的母亲,就用双手牢牢抓住干草后,使劲往上拽,父亲就抽出冲担,去重新穿上一捆,再高高举起,递给楼上的母亲。就这样,直到把院落里堆满的干草全部放置到楼上,码放整齐后,父母才洗手休息。

平时,我家一般都用干草生柴火灶煮饭、炒菜、煮猪食。只有在春节期间,做豆腐、甜酒、粑粑,做年夜饭、炖腊猪脚时,会适当用干枞树柴来生火,做成的食品味道更美、更真、更纯。不管是用干柴还是干草煮饭,都是用柴火灶生火,做成的饭菜都叫柴火饭菜,味道都格外喷香,锅巴也是人见人爱。母亲也常常用米汤把锅巴泡软、捣碎,立刻就制成香甜的米汤饭了。白白软软的米汤饭,不用拌菜,我都可以吃上两大碗,那是儿时舌尖上最美好的回忆。

当时的家家户户柴火灶,一般都会在两口铁锅之间安装有鼎罐,生火煮饭炒菜前,只要把鼎罐里倒入冷水,随时就可以从鼎罐舀热水出来洗漱,极为方便。

刚从树上砍下的枞树分枝,有粗有细,有弯有直,有的如胳膊粗,有的如刀把细,有的弯得像把镰刀,有的直得像根竹竿,但不论分枝长得咋样,都沉甸甸的。我每次挑一担回家,不仅汗流浃背,稚嫩的双肩还免不了要磨掉一层皮,疼痛十天或半月才逐渐消停。

父亲割的干草往往比人还会高出一长截,我每次挑上一担用四小捆捆成的两大捆干草柴,颤悠悠地走在狭窄的乡间小路上,庞大的干草把小小的人儿都给完全遮挡了,把道路也给遮挡了一大半,小脚丫每走一步都深感寸步难行,总是小心翼翼。尤其是途中遇到迎面挑粪或者是赶大水牛的情形,让路时真是胆战心惊,生怕被挤掉,一不小心掉进水沟里、田埂里或是河水里。

这是小时候挑柴在我心中刻下的烙印,任凭斗转星移,沧海桑田,都难以磨灭。

在二十世纪七八十年代,柴是衡量乡里人家是否勤快的一把重要标尺。勤快的人家,一年四季家里厨房边、屋檐下、楼板上都堆放着整齐的干柴,不论是生火煮饭,还是生火取暖,都可以随时搬来,应有尽有。而有些懒惰的人,成天游手好闲,该砍柴时偷懒,或砍得寥寥无几,日复一日,月复一月,没有积攒。到了寒冬腊月,有些人就会因家里缺柴生火而饱受饥寒交迫。

俗话说,天道酬勤。那时,一个富足的农村家庭,首先要拥有充足的干柴,火塘才会旺。只有火塘旺了,让人充分感受到了家的温暖,运气才会好,才会激发干劲;只有火塘旺了,家才会让人感到温暖如春,也才会事事顺心,兴旺发达,温馨和睦。

1994年,我毕业后被分配到一个镇政府工作,一天两餐,早晚吃的都是柴火灶煮的饭菜,味道极好,还经常有香喷喷的锅巴吃。1998年,我进入凤凰县城工作,成家后,先用了几年煤煮饭,后来又用了几年燃气灶,2017年,我家竟然又用上了天然气。自从进城后,多年来,我就很少能够吃到柴火灶饭菜了。仅仅偶尔到城边开的农家乐,满足一下舌尖上味蕾对柴火灶饭菜的需求而已。

随着湘西旅游事业的发展,多年来,湘西各地陆续开了许多农家乐,各具特色,环境优美,特别适合家庭旅游消费。听闻有的外地游客慕名而来,就是专门奔向农家乐,图的就 是,一饱口福柴火灶煮的饭菜和那香喷喷的锅巴,还有那又糯又柔软的香甜米汤饭。

2024年8月,父母重新回归乡下居住后,每次逢年过节回家,不论是在父母家,还是在叔叔家吃饭,做的都是柴火灶饭菜。每次做饭,食材都很丰富,牛排、红烧肉、猪脚、鸡、鸭、鱼,应有尽有,还有父亲、叔叔在家门口种的无公害新鲜绿色蔬菜,辣椒、茄子、苦瓜、黄瓜、白菜、青菜,葱、姜、蒜,信手拈来,三四个人共同做饭菜,边做边聊家常,这样做出来的柴火灶饭菜,更是情真意切,味道正宗。

每次回到乡下,我又常常看到父母、叔叔,还有路过的村民家里,屋檐下、厨房边、楼板上都码放着许多干柴,一堆堆,一捆捆,整整齐齐,如山、如墙一样,稳如泰山似的躺在那里,待主人需要时就尽情燃烧,发光发热。

我每次看见那些待命的干柴,似乎就看到了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一样,心底深处总会涌动起一种温暖的感觉。

去年国庆节,我回到乡下新家,专门陪父母打理干柴。弟弟弟媳把屋背后树林子里遍地的干柴捡回来,横七竖八放满了院落。我陪着父母,坐在凳子上,把一根根干柴折断,长短差不多,捆成捆,整整齐齐码放在以前用来关牛的小屋子里。

每次,我们几姐弟回家,母亲就把存放在小屋子里的干柴搬出来几捆,生火煮柴火灶饭菜,这样,做出来的饭菜就格外喷香,锅巴呈现金黄色,散发着浓浓的香味,大家都抢着吃,总是越吃越香,百吃不厌。尤其是母亲用柴火灶煮熟的社饭和锅巴,由于掺和了自家腌制的腊肉、野葱和青蒿,香气四溢,真让人垂涎三尺,吃上三碗也不嫌油腻。

今年,我到乡下驻村,在日常走访时,也常常看到百姓家中堆放着一排排干柴,码放得如此整齐,如此众多,如此壮观,总会感到热血沸腾,感慨万千,瞬间,心中便涌动起一股温暖的情愫。

从童年到中年,我一直喜欢乡下柴火饭,不仅因为它味道喷香,还有母亲娴熟煮饭炒菜时的温馨画面让人无比眷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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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新湖南客户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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