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彭泽润

耕读继世，这是最悠长的优秀的中华文化。在耕地上耕种，让我们的肉体充满活力。在书籍上阅读，让我们的精神充满智慧。

2025年5月25日，我在怀化市自然资源和规划局的耕地保护监督领导廖敏孜的陪同下，来到芷江侗族自治县牛牯坪乡的千丘田。从下车的山腰，向山下放眼望去，一丘丘梯田像城市的一座座楼盘展现在眼前。我沿着硬化的田埂向山下的梯田走去。正是插秧季节，我不时被风景如画的插秧农民感动，回忆着我童年在家乡稻田里插秧的画面。于是，我拿出手机拍摄和录制着这些画面。在我后面的人，我完全把他们忘记了。他们跟着我一会儿走一会儿停下脚步，有的还给我做讲解。

插秧的人低头插秧，无暇顾及我们，也难以跟他们有眼神交流。挑着秧苗抛洒到稻田的小伙子引起了我的注意。看着我用手机镜头对着他拍摄，他不好意思说话，走开了。我绕回来的时候又看到他，就被动地进入我的镜头。我要他对着镜头做了一个手势，他很配合。我把视频取名“英俊的农民小伙子”发了微信朋友圈。

看到小型耕地机在耕地，我不觉得稀奇。但是耕地的男人，不时关注我，还露出友好的笑脸，甚至面对我的拍摄镜头，挥动手臂致意。这引起了我的兴趣。我走过去靠近拍摄。但是他始终是笑和表情，不说话。我们终于明白他是心里阳光的聋哑人。

看到路边的铁轨，很新鲜，我很好奇。原来是运送收割的稻谷的滑梯。耕地种植的机械化范围越来越大了，农业现代化的水平越来越高了。即使不是平地，也能够看到这些现代化的技术得到应用。无人机喷洒农药，更加没有地形限制。

芷江侗族自治县自然资源局耕地保护监督股股长邱育煌告诉我，这个上坡上的梯田大约有300亩，现在种植的是优质大米“玉腰米”。我开始以为“玉腰米”是一种优质“玉米”。后来知道是大米，就以为是大米的腰部像玉石一样洁白圆润。沈从文1934年因为母亲病重回家乡写的散文《沅水上游几个县份》（收入《湘行散记》，商务印书馆1936年出版）里说：芷江出产好米，“特别玉腰米”，做饭泡发后“长到五分”。

即使有人给我解释了，我还是不明白“玉腰”的意思。直到回来看整个梯田的全景视频，才明白：这片梯田不是在一个规则的上坡上，而是在几个小山连接的大山上。沿着每个圆柱体一样凸起的小山开挖梯田，为了保持稻田里的水在相同的水平线上，田埂自然是弧形的。远远看这些田埂，就好像在山的腰部系上一条条腰带。在稻田里的水的映衬下，那腰带就像是玉石做的，还镶嵌着绿色的草做边缘。

在一个倾斜的坡上开发水稻田，只能每隔一定的坡度整理出一小块随着山坡走向弯曲的田。在平地里一丘田可以超过1亩。300亩田，不超过300丘。但是山坡上的梯田自然要分割成上千丘。

千丘田里种玉腰米，就是这么来的。

种水稻必须有水。山上一般缺少水。千丘田引用西晃山的泉水灌溉。因为在山上，稻谷生产周期长，日照多，大米更加香甜。即使有小型耕地机帮助，但是无法引入插秧机、收割机等机械，所以仍然保持着很多传统手工作业的农耕方式。

我们看到的这种统一规划的梯田农业生产，原来得益于政府的支持，市场经济推动下农业公司的运作。

这里的梯田，在改革开放以后，因为越来越多劳动力外出打工，普通水稻种植收入也很低，所以千丘田慢慢成了荒地，到2016年，多半稻田已经抛荒。为了保护和利用耕地，从2020年开始，在县自然资源局、农业农村局等部门的主持下，芷江雪峰米业有限公司跟当地村民签订了土地流转合同，同时委托当地农户进行日常生产。这样，不仅解决了农村闲散劳动力的就业问题，而且整合了原来零散耕种，甚至荒废的耕田，种植传统的“玉腰米”，打造出“侗乡妹玉腰米”的品牌，受到市场欢迎，销售价格接近普通大米的10倍，每斤的价格最高达到23元。

现在芷江又在千丘田启动了美丽农场建设计划，要打造承载生态文化、民俗体验的新型旅游综合体，持续放大生态经济的综合效益。这是对耕地文化有效的传承和发展。期待这种耕地文化模式能够传播，不仅让水稻种植释放时代活力，而且让其他农作物在不同类型的耕地上尽情地开花结果。

（作者系湖南师范大学文学院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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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新湖南客户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