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文欣赏丨桑植的枇杷

谢德才湖南日报·新湖南客户端 2025-05-16 11:17:03

文/谢德才

湖南桑植的枇杷树，或立在山坡上，或蹲在田埂边，或倚着屋前屋后，或横在公路拐弯处，质朴如山里的汉子。它们从不刻意讲究生长的姿态，枝条肆意向四周伸展，叶片漫不经心地生长。可就是这样普通的树，一到五月，便会挂上惹人喜爱的果实。

去桑植的乡下，目光所触之处，总能看到一树树金黄的枇杷在墨绿的叶片间闪烁。这些枇杷，是大自然的宠儿，与轻柔的风、温暖的阳光为伴。在风与阳光的轻抚下，它们一个个变得圆鼓鼓的，表皮覆盖着细密的绒毛，模样可爱极了。

桑植人对待枇杷树的态度十分随意，他们任由枇杷树自由生长，不刻意去照料，而枇杷树毫不计较，每年都会如期开花、结果。花开时，白中透黄的小花密密麻麻地挤满枝头，引来蜜蜂在花间忙碌穿梭。远远望去，满树的花朵像落了一层洁白的雪，营造出一种宁静而美好的氛围。

不知是鸟儿的一声鸣叫，还是人们的一句句的玩笑，让枇杷逐渐成熟。但可以确定的是，枇杷熟了，最高兴的，当属乡村的孩子们。他们的活泼小猴子一样，迅速爬上树，专门挑选最大最黄的枇杷摘，够不着的，举起竹竿一阵乱打，成熟的果子纷纷地掉落地上，骨碌碌地滚动。孩子们追着果子跑，捡起果子后，在衣襟上随便蹭两下，剥开皮，塞进嘴里，汁水顺着嘴角，流到下巴也毫不在意。孩子们的母亲看到这模样，总要笑骂几句，可等孩子们走开，大人们也忍不住摘上几个尝一尝。

有位姓杨的村民，她家的枇杷树长在木屋边，树已有一把年纪。枝条越过邻居家的旧墙。邻居摘她家的枇杷吃，她不介意，还帮忙选摘。邻居问她：“这果子，怎么这么甜，有什么秘诀吗？”老杨笑着说：“哪有什么秘诀，就是让它顺其自然地生长罢了！”美好的事物，往往在不经意中自然生长。

邻居们常坐在老杨屋门口乘凉、聊天。老杨的家人外出打工，只有她一个人在家。孩子给她打电话时，会让邻居尽管摘果子吃。邻居吃了老杨家的枇杷，隔天就会回赠自家种的蔬菜或新磨的豆腐。这种朴素的邻里往来，在城市里早已很难见到，但在乡村却依然充满活力。

果子成熟的季节，无论在桑植的哪座山上、哪条河边、哪条路边，都能看到金黄耀眼的枇杷。车子开到枇杷树旁，人们自然会停下；人走到枇杷树旁，自然会忍不住想品尝。公路边，到处是卖枇杷的摊位；房屋前，到处坐着卖枇杷的人。

在一个偏僻的山坳里，发现了几株野枇杷树。这些树，显然没有受到人们的关注，却结满了果实。我摘了一颗，一尝，很酸，皱眉。这，让我突然想起了吃货苏东坡的话:“客来茶罢空无有，枇杷微黄尚带酸。”野枇杷虽口感酸涩，却是泡酒的好料。乡村人把它们摘回，加冰糖封在坛子里，来年开坛，就是一等的美酒。

桑植的枇杷，最怕连绵的阴雨。雨水一多，果子容易开裂，进而腐烂。见过雨后枇杷树的惨状：金黄的果实裂开大口子，露出一张张无声呐喊的嘴。这时，村里人会赶紧采摘，挑完好的果子，裂开的，喂给鸡鸭。鸡群啄食枇杷的样子很有趣，一边发出“咯咯”的叫声，一边用尖嘴啄破果皮，然后，歪着头，一点一点地，把果肉剔出来吃。

如今，桑植县城的超市，也有枇杷卖，颜色鲜艳。我买过几次，总觉少了些什么。后来才明白，少的不仅是从枝头现摘的那份新鲜，更是山野间无拘无束的趣味。

桑植的枇杷树，或许正是这片土地的真实写照——不刻意雕琢，不矫揉造作，却有一股自然动人的力量。它们矗立在山坡上、田埂边，在岁月的长河里，年复一年地默默地开花、结果。

作者：谢德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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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湖南日报·新湖南客户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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