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评|何世华:当短剧扎根乡土,情感便有了重量——评短剧《家里家外》

  湖南文联   2025-03-24 09:42:41

文丨何世华

2025年3月,一部名为《家里家外》的四川方言短剧以“黑马”姿态席卷全网。上线仅三天,红果平台追剧量突破200万,话题量超10亿,豆瓣五星好评如潮。在短剧市场仍被“霸总”“重生复仇”等悬浮叙事占据的当下,《家里家外》以“接地气”的温情路线,用乡音、乡土、乡情织就了一幅跨越时代的家庭图景,不仅让观众重拾对短剧的信心,更以“生活流”的创作哲学为行业开辟了新赛道。

方言与地域:一场乡音的情感共振
《家里家外》的破圈密码,首先在于其对四川方言的极致运用。剧中“老子蜀道三”“巴适得板”“歪婆娘”等方言台词,不仅是语言符号,更成为角色性格与地域文化的灵魂载体。导演杨科南直言,方言是“写给家乡的情书”。剧中蔡晓艳那句“我是高坪区第一歪婆娘”的泼辣宣言,搭配男主“我就喜欢歪的”的宠溺回应,既展现了川渝女性的直爽与生命力,又以方言特有的韵律感消解了传统家庭剧的刻板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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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川方言并非首次出现在影视剧中,《傻儿师长》《山城棒棒军》《幸福耙耳朵》等川渝方言剧,都曾风靡一时。但随着时间推移,以及传播平台、观众审美的变化,这些经典逐渐停留在了记忆中。此次《家里家外》的成功,不仅唤醒了观众对川话影视剧的回忆,更激发了大众体会方言、享受方言的文化冲动,让方言带来的亲切感转化为对剧作的喜爱。
剧中方言的鲜活,离不开“嬢嬢军团”的加持。拍摄期间,本地嬢嬢们既是群演,又是方言顾问。她们将“癞疙宝耍青蛙——长得丑耍的花”“跑得脱马脑壳”等极具川味的方言俚语融入剧情,甚至即兴创作台词,让市井气息扑面而来。这种“土味”的真实,恰恰击中了观众对“乡音即乡愁”的情感需求,也令短剧突破了“方言仅用于搞笑”的陈旧定式,成为承载地域文化记忆的容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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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实细节:一段乡土的岁月复刻
《家里家外》对“真实感”的追求近乎苛刻。一开场,极具年代感的场景便将观众拉回了80年代。冷冻机二分厂医务室绿白相间的墙壁、老式绿色台灯、棕色皮质医疗箱,家家户户洗衣的铁瓷盆,还有灰白墙壁上粘贴的娃娃嬉鱼年画等,这些细节无一不在诉说着那个时代的故事。剧中人物的服装造型也十分考究,碎花衬衫、喇叭裤、回力鞋,以及女孩子们扎的双马尾、戴的头花,都完美还原了80年代的时尚潮流。还有那充满年代感的生活用品,海鸥牌手表、蝴蝶牌缝纫机、铃木摩托车,每一样都承载着一代人的回忆,让观众仿佛穿越时空,回到了自己的童年时光。
制作团队对道具摆放细节的把控更是体现了对品质的追求:缝纫机永远摆在窗边,旁边散落着未裁剪的碎花布料;墙上挂着的大型木质三角板,诉说着岁月的沧桑;竹编簸箕里堆着刚从菜场挑回的青菜——这种“沾着泥土味”的生活气息,让观众仿佛触摸到父辈粗粝的掌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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剧中随处可见的天府可乐、青羊牌电视机、女排夺冠的广播,不仅是怀旧符号,更是推动叙事的“情感道具”。例如,蔡晓艳用生母遗留的毛线为继女织衣,旧毛衣与新毛衣的对比,将血缘与亲情的羁绊具象化;而一家人围坐观看女排比赛时,一句“这是我妈织的”瞬间戳中泪点。这种“物与情”的交融,让年代剧摆脱了空洞的符号堆砌,真正成为时代精神的载体。  
情感深度:一缕乡情的温暖共鸣  
与传统短剧追求“极致爽感”不同,《家里家外》选择了一条更艰难的路:以细腻笔触探讨重组家庭的复杂性。剧中,继母蔡晓艳陪继女扫墓、改姓风波、继子拒绝生父诱惑等情节,既无狗血冲突,也无强行和解,而是通过“日复一日的真心”让亲情自然生长。正如中国传统文化所表达的:“父爱则母静,母静则子安,子安则家和”——这种对家庭关系的深刻洞察,恰恰呼应了当代人对“反内耗家庭”的向往。  
更难得的是,剧集在温情中融入现代性表达。蔡晓艳的“配得感”与陈海清的“平权意识”,颠覆了传统家庭分工;蔡晓艳与小姑子的女性互助、邵一帆生病邻居送鸡蛋的邻里扶持等情节,则展现了超越血缘的共同体精神。这种“去脸谱化”的人物塑造,让观众看到家庭剧的另一种可能:它不必制造对立,而是以理解和包容治愈时代焦虑。  
《家里家外》的成功,本质上是短剧从“情绪刺激”向“情感共鸣”转型的里程碑。听花岛团队摒弃“悬浮叙事”,投入300万元打磨剧本与场景,甚至撰写10万字报告研究《请回答1988》的情感逻辑——这种“以长剧思维做短剧”的匠心,为行业树立了精品化标杆。  
《家里家外》现在是我心里的短剧天花板_1_木晴子焉_来自小红书网页版.jpg
此外,该剧通过方言剧、年代剧、家庭剧的跨界融合,证明了短剧并非只能依赖“快节奏”与“强反转”。当行业陷入“内卷”时,《家里家外》以“慢工出细活”的姿态,开辟了地域文化、时代记忆、家庭伦理等新赛道,为短剧注入人文厚度。  
《家里家外》最动人的力量,在于它揭示了短剧的另一种使命:不是制造幻梦,而是唤醒记忆;不是贩卖焦虑,而是传递温暖。当观众跟随剧中人回到1980年代的川渝老街,他们看到的不仅是黑白电视与蜂窝煤,更是一个关于“家”的永恒命题——在急速变迁的现代社会,唯有真挚的情感能抵御时间的冲刷。 
 
正如导演杨科南所说:“不管时间怎么变,大家对美好的家庭情感的向往是亘古不变的。”《家里家外》的成功,不仅是一场短剧的胜利,更是一次对行业初心的回归:当创作扎根于真实的土地,情感便有了重量。

责编:周听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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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湖南文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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