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们正在消失(106)再也不闻石碓声

  三湘都市报   2025-01-11 11:25:03

出生于上世纪五六十年代的农村人,对于石碓应当不陌生,在现代粉碎机器出现之前,它可是农家一个重要的物件,人们借用石碓,将大自然的各种食物原料,加工成餐桌上的可口之物。起源于农耕文化初期的石碓,不仅是脱剥和粉碎谷物的生活工具,也是我们民族的智慧和荣耀,同时也是珍贵的历史文化遗产。通过简单原始的方法,它将谷物加工成食用成品,颐养岁月,代代传承。

在漫长的农耕年代,除了石磨、石碾以外,石碓也是最实用的石器。满足量少的食物时才用,随吃随捣。把黄豆捣成黄豆面,把谷子舂成米,花生压成花生馇,骨头捣成骨头丸子,麦子捣成麦子糊糊,辣椒面、芝麻面等等,石碓的功劳最大。

石碓主要由碓窝、碓杵和碓头三部分组成。碓窝也叫碓臼,是用坚硬耐久的青石做成,一块正方形的青石,在中间凿磨一个圆形的而且光滑的深窝,埋于地面上,那形状很像嵌在土灶上的锅。碓头是在一块牛头似的锥体石的三分之二处凿一个洞,一根硬实的杠木揳进洞中;碓杵则是一根粗糙的杆杆,在杠木三分之二处凿洞,穿入一根短粗横木,组成“十”字形,短横木的两端搁在两块条石的凹处,形成一个杠杆;有的石碓还设计有支撑架,也就是在硬木条块边上安装两根小柱子,再用一根木棒连接起来,当舂米踩踏时,把手抓住木棒,便于发力,且能稳控身体。工作时,利用杠杆原理,踩其一端,使碓头高高扬起,松开脚后使其重重砸在碓窝里,利用这种强大的的冲击力将物品粉碎。

要做成一个碓窝,是要工匠很费些工夫的。碓杵要用上好的木材,以一根粗大结实的圆木为主杆,在碓杵三分之一处横穿根短轴,嵌于两边的木柱凹槽内,这样便可以运动自如。短轴两边的木柱上还要支起一个木扶手,以便站着舂碓的人掌握住扶手而好使力。碓头,要按碓窝的大小而设计。碓头连接在主杆的前边,差不多和主杆呈垂直状态。碓头上面宽,下面窄,形状极像马头,由于碓头和碓窝长期需要亲密接触发生碰撞,所以碓头上的木要安上硬铁片以保护碓头。主杆后面是碓尾,碓尾是产生和控制动力的部分,所以脚踩部分的下面要留出低洼,这样脚一踩,碓头便昂起头来,脚一放,碓头便顺势落下去。石碓通常置于乡人聚焦居住的大院墙角一隅,这样,人们在使用时既可背风又能挡些太阳,纯粹是为了方便日常使用。

挞碓一般是要两个人才能完成的劳动,一个人蹲或坐在碓臼边的小板凳上翻拌、筛所加工的粮食,这个人通常是家里主妇,她手里有个器物我们叫罗筛,用干且轻薄木片做一个圆,用网眼非常细密的纱给这个圆粘个底,这就是一个箩筛。作用是通过筛的动作,不断把碓头撞击粉碎好了的粉过滤收集在竹制的簸箕里。另一个人(有时也可以是半大的两个孩子)在碓架尾用脚出力踩,以让碓头一次次起来落下、起来落下的完成对碓臼里粮食的撞击——人们把这个踩的行为叫做挞。筛箩的人说“快中”,意思就是叫踩的人发力快踩。挞和筛要配合好,挞的人要注意力道和节奏,筛的人要眼明手快,不能分心。不然,会伤了筛箩人的手。因为她要在起起落落不停歇的碓头下从碓臼里抓取、翻拌那些被中的粮食,不熟练的人,望望都有些忌惮。

用石碓捣物,不仅仅只是体力的付出,有时甚至需要忍受剧烈的味觉刺激。若是要捣制像辣椒面和五料面(乡人日常食用调料,也就是通常所说的五香粉,主要由花椒、大料、小茴香、丁香、桂皮等炒过后捣碎过箩而成。)这些带有刺激性气味的食物原料,那可是又费力又受罪活计。因为舂捣这些物料时,它们的微尘颗粒后随着你的锤倒升腾起来,这些刺激性材料会刺激你的眼睛和鼻腔,使你喷嚏连连加上眼泪汪汪,那种滋味可想而知会是多么难受。可这些又是日常炒菜必备之物,一年中每家每户基本都得进行捣制。这些调料又以年关时用量最大,于是,每逢年之将近,这舂捣辣椒面和五料面便成了各家的“保留节目”,你家方才演罢,他家旋即登场,唯恐误了过年烹煮使用。到了年关将近时节,你便常常能见了女人们用簸箕端了炒好的物料来舂捣。你若要想知道她们今天捣的什么,不需要去问,只远远的看一看她们的装扮,多吸几下鼻子便可了然。若看见她们脸上蒙着毛巾的,今天必是捣的辣椒面或是五香粉。那时候普通人家也用不起什么口罩这等高档东西,只简单地将平时洗脸用的毛巾湿一下水,拧干蒙在脸上即可,防护效果是有一些,却并不十分理想。流眼泪、打喷嚏是不可避免的,可总比没有强,至少有了湿毛巾的遮挡,你不用担心自己的喷嚏会直接打到这些正在捣制的调料里。

随着科学技术的发达和各种现代粉碎机械的出现,石碓已淡出了人们的视野,留在了一代的记忆中,六十岁以上的朋友,或许才会真正体味出《石碓歌》的内涵: “足踏千钧力,汗开三瓣芽。眸中光灿灿,碓里白花花。 ……”,那一阵阵“咚咚 嘣嘣”“嘣嘣 咚咚”的碓米声,才是发自远古悠悠旋律。(作者张光友 系湖南省君子文化研究会会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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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三湘都市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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