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玉笥山、古汨罗山。 摄影 徐国良

汨罗江揭秘之十四：

汨罗渊：“三体”同框纪念屈原的圣地

□彭仁满

从历史资料的考察中，竟然发现汨罗渊（河泊潭）是中国第一个“三体”同框的纪念屈原的圣地。此地就是千古公论的汨罗渊（《荆州记》云：“去县（罗城）三十里”，宋《画幔记》云：“去龙渥（磊石）十里许”），是屈学研究中“屈原自沉汨罗”至今无任何争议的唯一一个“汨罗”地。古汨罗山和古玉笥山位处其东。《湘中记》云：“屈潭之左（东）玉笥山，屈原栖此作九歌。”

汨罗渊，就是贾谊和司马迁定论的屈原自沉的“汨罗”，它曾经拥有的名字是“罗渊、屈原潭（简称屈潭）、屈原沉沙处、汨罗潭、故渊”，明嘉靖年间湘阴在此屈原庙（汨罗庙）设河泊所，清光绪年间又称此地为河泊潭。河泊潭名称出现，让汨罗渊隐入了文献之中，也让众人不知河泊潭就是汨罗、汨罗渊、汨罗江。

什么叫“三体”同框？唐蒋妨的《汨罗碑记》道出了秘密。

魂归于泉

唐太和二年(公元828年)，蒋妨认为：“古之与今，其汨不甚异也。又楚人惜三闾之才，闵三闾之死，舟驰楫骤，至今为俗。安有寻常之水，而失其遗骸哉？安有不睹其骸，而知其怀沙哉？但以楚辞有大小《招魂》，后人凭而穿凿，不足征也。愚则以为三闾魂归于泉，尸归于坟，灵归于祠，为其实。”写下《汨罗碑记》：“屈碑立兮，谗人泣兮”，《湘阴县图志》考此碑为屈原墓碑。

“泉”在中国文化中常常象征着生命的源泉、清冽和纯洁，是生生不息的象征。在屈原自沉殉国的特定情境下，“魂归于泉”是对屈原的一种缅怀和纪念，寓意着屈原的灵魂得到了永恒的安息和净化。

“魂归于泉”同时说明‌屈原投江之处存在大规模的涌泉。汨罗渊有没有涌泉呢？这是由磊石山、凤凰山一带的地质条件所决定的。

《舆地纪胜》云：“湘水中有穴，名大濩，不知通何许。每春夏江涨，数百步外，皆奔入穴中有声如雷。”江即今天的东洞庭，湘水在磊石山结束（湘口）。说明大濩在磊石山下。屈原《怀沙》“浩浩沅湘分流汩兮”“汩徂南土”之“汩”正是对此处“玄渊”“大濩”水流之声的描写。

《拾遗记》称屈原隐居洞庭山，后在洞庭山下沉江。《水经注》记：“洞庭之山……瞩为方耳。既据三苗（洞庭）宜以湘江为正，是以郭景纯之江赋云：爰有包山、洞庭、巴陵，地道潜达，傍通幽岫窈窕。”说明磊石山地下有地道潜通，而洞庭山应在湘水之中。“方耳”是指洞庭山形如方耳，磊石山形态亦如此。

《山海经》云：“洞庭之山帝之二女居焉，沅澧之风交潇湘之浦，出入多飘风暴雨。” 所以唐蒋冽《经埋轮地》诗云：“汨罗有翻浪，恐是嫌屈原。”直接说明汨罗渊有涌泉。

宋晁公愬《暑赋》云：“龙渊金堤，汨罗潇湘。澒洞浩瀰，周数千里。蛟龙郁怒，水涌波起。”明王鏊记：“怀襄之世，湖波震荡，非是山（磊石山）为之砥柱，镇之绕之，则奔激暴啮。”

公元前278年端午节，白起攻陷郢都，凤凰山上居住的屈原闻此消息，万念俱灰，在磊石山龙神庙祭龙的日子，屈原怀石从玉笥山故居漫步到汨罗山，一跃跳入了汨罗渊殉国。

先秦及汉唐历史资料中没有屈原尸体打捞上岸的具体记载。所以大家均认为屈原葬于江鱼之腹。因此秭归传说称汨罗江的白鱼将屈原的尸体吞在肚子中运回了故乡。其实屈原的尸体极有可能是沉入了汨罗渊磊石山地下岩洞之中了。明代又传说屈原尸体倒流三十里，则是汨罗江“涌泉”倒流所致。

身归于坟

《明史》《通史》均记载‌屈原的尸体被安葬于汨罗山（汨罗渊畔），‌这一信息表明屈原的身体最终被安葬在此，‌形成了坟墓，就在汨罗庙边，是汨罗江人民对屈原的敬仰与怀念。

清《读史方舆纪要》明确记载：“玉笥山，在县北七十里，汨水西流经其下，有屈潭……其相连者曰汨罗山，以下临汨罗江也。又磊石山……”“屈潭之左（东）”玉笥山连着汨罗山，汨罗山对着磊石山，汨罗山在汨罗渊的地方是无可疑问的。

《舆图部汇考》记：“（湘阴）县北有汨水，即屈原怀沙自沉之处（汨罗渊），俗谓之罗江。又有屈原冢，今有石碑，文曰楚放臣屈大夫之碑，其余字灭矣。”

唐清江第一次明确记载汨罗渊地“浪势屈原冢”。王定民《书碑阴》记：“怀沙而投于江流，湍疾救晚而失其骸，皆不见疑也。与申徒狄负石何以异，而蒋防于此疑之，是疑其无有也。湘人思之，招魂而葬。于是墓起于江，之于葬能藏其棺衾，而不见貌。于是有庙以祭之，祭以思其貌。邑有庙者三（磊石、汨罗山、屈原故宅），以见湘人思之多也。”

《方舆胜览卷二十三》记：“屈潭在湘阴县六十里。郦道元水经云：汨水西经玉笥山又西为屈潭，即罗潭也。图经今有屈原冢，在江侧，或谓楚人招魂葬焉，又有屈大夫碑而字灭无迹矣，贾谊渡湘为赋以吊原，史迁亦尝经此水。”

因此自宋代始，至清乾隆初年均记载，汨罗渊北汨罗庙与屈原墓在一起。宋胡哲《汨罗庙记》云：“两山对峙（磊石山、汨罗山），一水萦回，是谓汨罗。其右为庙，其左为冢。”嘉靖《湘阴县志》记：“屈原墓即汨罗山。”

清乾隆《湘阴县志》载：“汨罗山在县北七十里，汨罗江（渊）出其下，上有屈原墓。”

清越南使者阮宗奎乾隆初年记：“昔屈原别号三闾大夫沉于此，其坟与庙去江三里路。”说明坟、庙均在沉江地。

屈原沉江于此，尸体打捞于此，尸体安葬于此，当然为天经地义。

灵归于祠

‌屈原的诗魂被认为归于了汨罗渊，‌而他的“灵”被屈原庙敬奉。‌这一说法反映了古代对屈原的崇拜和纪念，‌通过建立屈原庙和举行招魂、祭祀活动，‌人们试图安抚屈原的灵魂。

历史资料中，中国第一屈原庙是楚人所立的磊石庙（《拾遗记》），《屈氏族谱》中记为屈氏家庙，是中国最早封号为昭灵侯的庙。而《异苑》和《水经注》又明确记载汨罗渊北有汉立的屈原庙（唐后称汨罗庙），唐宋元明清（乾隆十九年前）均有《汨罗庙记》留存于史册。

汨罗渊汨罗庙汉至乾隆十九年曾和屈原墓屹立在汨罗山上2000多年，与磊石山屈原庙、洞庭庙、黄陵山（湘山）黄陵二妃庙遥遥相对，成为洞庭湖的一大景观。

《异苑》记：“长沙罗县有屈原自投之川，山明水净，异于常处。民为立庙在汨潭之西岸侧。”《水经注》云：“罗渊北有屈原庙，庙前有汉太守程坚碑记。汉末犹存。”

《湘阴县图志》记：“唐天宝七年（公元748年），玄宗敕所在忠臣自傅说而下十六人，置柯宇致祭长沙郡楚三闾大夫屈原。”南宋祝穆《方舆胜览》记祠庙三闾庙：“屈平沉沙之处曰汨罗江，在岳州境内，正庙以渔父配享。”

《岳阳风土志》也记：“青草湖在垒（磊）石山，与洞庭相通。其南罗水出焉，故罗县在其上。其东汨水出焉，下有潭，谓之屈原潭，屈原怀沙自溺之所，忠洁侯三闾大夫庙在其上。”宋胡哲《重修汨罗庙记》云：“县北五十里为汨罗江，原之正庙，故冢在焉。”

明嘉靖《湘阴县志》记：“汨罗庙，在汨罗江，洪武二年知县黄思让建庙前建濯缨桥、独醒亭。祭日以五月五日，盖原沉江之日也，后人哀之。”

《长沙府志》记：“汨罗庙在汨江上县北六十里，《水经》曰：渊北有屈原庙，庙前有碑，今废。洪武二年，知县黄思让重建，有濯缨桥、独醒亭，奉旨复号楚三闾。”

清陈钟理《重修汨罗三闾大夫祠记》云：“公馀访三闾沉渊故处，旧有祠，为湖水浸啮，垣瓦仅存，榱桷将圮……今仅一专祠，顾任其颓败不振，微特非所以妥忠魂，亦非所以振人心而厚风俗也……徙三闾祠而新之。”

《湘阴县图志》记：“三闾祠在县北六十里汨罗江者，相沿为汨罗庙。乾隆二十年，知县陈钟理改建玉笥山（名山）上。其特祀于湘阴者曰汨罗庙。”

乾隆十九年至二十一年将汨罗渊汨罗庙迁到屈子祠后，此处最正宗的屈子纪念圣地，被淡出视野。同治十二年，在远离汨罗渊两公里的龙船坝建屈子庙，1966年被拆毁。

综上所述，汨罗山、屈潭（汨罗渊）、玉笥山一体，是中国汉代始建的纪念屈原圣地，历时2000多年。有灵归于泉的汨罗渊、有魂归于祠的屈原庙、有身归于坟的屈原墓。自宋始，屈原汨罗庙被确定为屈原正庙，是官方明确记载的公祭屈原的唯一正地。公祭屈原始于南北朝时的颜延之，后有唐时的长沙王马殷、宋时的真德秀及明清时的湘阴县令等。

古迹还有盘石马迹、笔架山、钓鱼台、凤凰台、屈原故居、南阳寺、宋玉招魂处、宋玉所立屈原塔、招屈亭；贾谊吊屈台、司马迁泪涕江潭；唐代所立渔父祠、屈原墓；宋代所立独醒亭、濯缨桥、汨罗书院；明代传说剪刀池、绣花墩、秭归山；清代所立屈子庙、女媭祠等等，共达30多处，成为中国最早、最完整的“三体”同框第一处“屈子文化纪念园”。形成了《香草美人》《九歌绝恋》《黄陵天问》《怀石沉江》《沧浪舷歌》《磊石哀郢》《宋玉招魂》《贾谊投书》《太史涕泪》《万古长嗟》《诗悬日月》《楚乡旧俗》等十二大屈原文化经典。成为中国楚辞原乡、中国屈原文化发祥地、中国纪念屈原的端午龙舟发源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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