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水间的“钢”与“柔”——评欧阳斌诗集《深爱张家界》

  湖南日报·新湖南客户端   2024-06-20 10:17:45

文|毛远影

欧阳斌先生的第三部诗集《深爱张家界》收录了300余首诗,主要围绕诗人在张家界的工作与生活展开。正如千余个黎民百姓构成了一幅声势浩大的《清明上河图》,张家界的每一朵花、每一粒尘、每一句话都入了诗。你不能单读一首,因为那只是美好与善良的一个切片,你要读全部,才可略微读懂隐藏在“张家界”背后诗人克制又热烈的“深爱”。在欧阳斌先生的诗里,你可读到“小”,读到揣在口袋里的思念与银杏;你可读到“大”,读到恢弘的历史与庄重的承诺;你可读到“家”,读到春日烂漫里携手摘椿;你可读到“国”,读到长征路上的血汗泪;你可读到“刚”,读到一名人民公仆召必战的决心与魄力;你可读到“柔”,读到一对神仙眷侣分离两地的婉转哀思。《深爱张家界》不仅是个人的诗,更是家庭的诗、国家的诗。诗可言志,它不是控制了字数和格式的命题作文,而是作者在日常生活中自然而然生发的抒情与感怀,这种“自然”让诗歌充满了烟火气与生命力,把诗歌从高雅的礼堂拉到街坊小巷中,读者阅读距离缩减了,继而每一个品诗之人都能沉浸其中、与诗共情。

在其职,忠其事。欧阳斌先生外调至张家界从事旅游业工作,他的笔下处处洋溢着对这片的土地的关心和热爱,他既是张家界的服务者,也是张家界的追随者。诗人用浪漫主义的笔调描摹现实事物,在这片山水中,一人一物、一花一木都能激发他无限的诗情。艾布拉姆斯对“抒情诗”的定义是:任何旨在描写抒情人的思想情怀而不作情节叙述的短诗。与之相应的“抒情人”则是“在隐居孤寂中独自沉思冥想,在‘戏剧性抒情诗’里则是在特定的环境里向他人倾诉衷情”。这里的定义将抒情与叙事分割完全,但《深爱张家界》在叙事完备的基础上又达到了抒情的极致,诗人一面讲述着自己生活的细枝末节,一面又能穿插自己丰沛的情感。在《感动:因为绿皮火车上的一张照片》一诗中,诗人讲述自己坐火车被网友偷拍的故事,他先感恩于网友对自己的关怀:“于是/我收获了比一列绿皮火车/还长的牵挂/比一列绿皮火车还沉的关怀”,继而在结尾将情绪转折:“可是/我要告诉你们的是/这真的只是一次普通的旅程/那晚车上的瞌睡/只有一个原因:倦了,睡/正如,饿了,吃”,这就形成一种欧亨利式的戏剧效果。作者欢喜于民众的可爱、关心和爱护,也同样安慰大家无需为自己忧虑,两边相互体谅又相互对话,整个诗歌在叙事上完整而独特,在抒情上又隐于无形,虽无直抒胸臆的表达,但诗人与网民之间的温情与感动明显现于字句间。

《深爱张家界》下册共四辑,读来最感欢乐与温馨的当属第二辑《两地书》。正如鲁迅辗转多地时与许广平频繁书信来往,诗人也用诗歌记录下了他与妻子分居两地的细枝末节。在《两地书》中处处可见甜蜜又真实的生活片段,作为父母,他们严肃又认真地思考着柴米油盐;作为夫妻,他们又能为“少看美女”相互打趣。在《退休》中,诗人讲到:“在家里/说好是男人永远的制胜法宝/哪怕某人说太阳是西边出来的/你也要先说好/然后/再慢慢地说/好像今天的西边有点像东边”,这样活泼生动的相处细节实在令人动容,不过寥寥几句便能读出一对神仙眷侣的家庭氛围。既取名《两地书》,那在甜蜜之外也必然存在离别的悲伤,诗人与妻子不愿提“离”,所以不在家中吃“梨”,他们用这种简单的方式逃避悲伤的涌动,大家深爱着又克制着、依恋着又豁达着,共同咏唱着一个家庭和美的交响乐。

除开叙议夹杂之作,《深爱张家界》也不乏符合传统审美的借物抒情诗。在第三辑《桃的孩子》中,诗人以桃花为载体,创作出许多对娘亲、家人、生命和个人品格的感概。“桃”是诗人母亲的名字,这就让“桃花”在俗世花朵的意义之外多了一层对母亲的眷恋、思念和悲怀。在第三辑首诗《又读桃花诗》中,诗人以“桃花诗”为引,将自己对已故的母亲的怀思娓娓道来。“又读桃花诗/又怕桃花落/人见花落只惜春/我见花落思娘亲”将那份隐忍的伤痛刻画入微,记挂桃花开又惧桃花谢,正如记念着母亲,却总在对母亲的回忆中黯然销魂。随后,诗人以果喻己“那年一朵桃花去/我是她的果一枚/如今还盼花重来/我是她的老小孩/如今还盼花重来/我是她的老小孩”,末尾两句复沓循环,将自己对母亲的思念与情感一遍遍加深加重,纵然如今已年过半百、为人祖父,但“我”永远愿意做母亲的“老小孩”。成年人的劳累辛酸可以自己消化,但那份永远埋藏在心底的孩童般的天真与愿想,只能对父母讲。正如作者在注释中所言:你说是诗也罢、词也罢,你说不是诗也罢、词也罢,我只是在对一朵桃花抒情,我只是在说给一朵桃花听。“桃花”与“果”亦是“母亲”与“我”,在《深爱张家界》里,抒情者与诗作者密不可分甚至等同了,“我”不再是作者安排的站在叙述者视角的影子,而是真实的作者本人抒发,这样的抒情诗真实而难得,抛却文学创作的规范与要求,他可以不是诗也不是词,而仅仅作为一段诗人想要阐述的话,剔除一切伪装与虚构而指向作者本质的心之所想。

在个人与家庭的“柔情”之外,《深爱张家界》还有着充盈了士夫气的“钢气”,在这部分诗歌中,作者站在共和国人民公仆的视角发声,既有对社会伦理道德的批评和维护,也有对国家历史前途的深刻考量,总而言之,欧阳斌先生的这部分诗歌具有一种中国传统士大夫的社会责任感、认同感、使命感。以诗歌《扶贫》为例,诗人细数多个扶贫乡村,并对自己提出呼唤与承诺:“作为党的一分子/我常常以他们的苦乐来校正我的人生观/作为政府的一员/我常常以他们的变化/来校正我的政绩观/校出了我每天发自内心的幸福与满足/校出了我每天乐于奋斗的激情与快乐”,诗歌的语言虽然朴素,但是一个政府工作人员的责任感与热情却溢于言表,《扶贫》中流露出一种有内心生发出的政治自觉,敢于为人民、为社会、为党和国家奉献出自己所有,这样的魄力与精神气是别的诗歌缺少的,在《深爱张家界》中得以体现。

《深爱张家界》是一部诗集、一部散文集,也是一部自传,他是诗人自我的表达,是儿子对母亲的眷恋、是丈夫关于妻子的爱怜与忧思、是一名政府工作者的初心与热忱,是一个优秀共产党人高远又宽阔的理想与梦。在张家界的锦绣山水中,诗人用自己的“钢”与“柔”百炼成诗,铺就了一首对家乡、对人民、对祖国的不朽赞歌。

(作者系中南大学人文学院中国现当代文学研究生,指导老师:聂茂教授。)

责编:陈普庄

一审:陈普庄

二审:曹辉

三审:杨又华

来源:湖南日报·新湖南客户端

我要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