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国良专栏|儿时美味记忆:艾草粑粑

    2024-04-02 11:46:46

阳春三月,春风吹拂,万物复苏,大地处处生机勃勃,春意盎然。生长在田埂上,圳沟旁,小溪边,荒地里的艾草,一夜之间就吐出一片片青翠欲滴的嫩叶;它们轻盈的身姿,摇曳在清晨的春光里,叶片上几滴晶莹的露珠,映照着姑娘的盈盈笑脸,随手摘下几片饱含露水的艾叶,一股浓郁的香气瞬间涌来,沁人心脾,令人神清气爽。触景生情,又想起了母亲,想起了童年时光的艾草粑粑。

(一)

艾草是多年生草本或略成半灌木状植物,植株有浓烈香气。主根明显,略粗长,直径达1.5厘米,侧根多;常有横卧地下根状茎及营养枝。艾草又叫:艾蒿、艾萧、艾、灸草、绒等。艾草在中国民间被使用的历史悠久,艾草文化可谓博大精深。民间常有俗语曰:“家有三年艾,郎中不用来” ,孟子曰:“七年之病,求三年之艾”。《本草纲目》中均有记载,可见艾草的药用价值早已深入人心。

据专家考证,艾叶用于治病已有2000多年的历史。在药理研究方面发现艾叶有抗菌、抗病毒、平喘镇咳、祛痰、抗过敏、止血、 凝血、增强免疫能力护肝利胆、解热镇静、抑制心脏收缩及降压的广泛作用。在临床应用方面,艾叶广泛应用于治疗妇科疾病,如崩漏、痛经、宫外孕、胎动不安;治疗呼吸道疾病,如支气管炎、支气管哮喘、肺结核、感冒、鼻炎等;治疗消化道疾病,如肝炎、泄泻、胃痛、消化道出血等;风湿痹痛类疾病,如腹痛、三叉神经痛、关节炎等;皮外科疾病,如皮肤溃疡、皮炎、湿疹;新生儿硬肿等多种疾病均取得了较好的疗效。大量研究表明:艾灸确有增强免疫力、抗肿瘤、抗休克、护肝、防治脑血管病、抗溃疡、促消化、镇痛、解热等作用。

(二)

如果要说,有一种植物,与我们的两个重要的传统节日相关,大家能想得到吗?其实,它就是我们最最常见的一种植物,艾草。在清明节,我们会吃用艾草汁制作的青团,也叫清明团子;在端午节,我们会在门上插艾草与菖蒲,用以驱虫和驱邪。我们吃青团的历史相对较短,但我们使用艾草的历史则长得多。

诗歌里最早与艾草产生关系,就得从中国诗歌的源头说起,对了,中国的第一部诗歌集里就提到了艾草。《诗经 采葛》里写道:

彼采葛兮,一日不见,如三月兮!

彼采萧兮,一日不见,如三秋兮!

彼采艾兮!一日不见,如三岁兮!

这里面说到了三种植物,除了“葛”与艾草关系不大,其他两种都是艾草的一种,“萧”,蒿的一种,即艾蒿。在古代农业还不发达的时期,女子负责采集食物,因此,有“采葛”做食物;而“采萧”和“采艾”,很有可能在更早,中华民族就有把艾草作为中草药的历史。

很有意思的是,我们常用的成语,“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还跟艾草有这么紧密的关系。

宋代大文豪苏轼很喜欢雨后天晴,艾草丰茂的景色。大雨过后,艾草更显得绿油油,一片生机盎然。他在《浣溪沙·软草平莎过雨新》中写道:

软草平莎过雨新,轻沙走马路无尘。

何时收拾耦耕身?

日暖桑麻光似泼,风来蒿艾气如薰。

使君元是此中人。

“软草平莎过雨新,轻沙走马路无尘”,柔软的青草和长得齐刷刷的莎草经过雨洗后,显得碧绿清新;在雨后薄薄的沙土路上骑马,路上没有一丝灰尘,空气特别清新。在这种情况下,诗人不禁想到,“何时收拾耦耕身”,我什么时候才能抽身归田呢?

“风来蒿艾气如薰”,一阵暖风夹带着蒿草、艾草的熏香扑鼻而来,沁人心肺。这是诗人熟悉的味道,因此他“使君元是此中人”,我虽身为使君,但当年其实是农夫出身。

的确,在农村生活过,对艾草的清香再熟悉不过!

应该是比较早,在端午节门口插艾条的风俗就已经开始了。五代诗人和凝的《宫词》就忠实 记录了端午节这一习俗,不管是平民百姓家,还是达官贵人家,上至皇宫内院,都有端午节在门口插艾条的风俗:

绣额朱门插艾人,羞将角黍近香唇。

平明朝下夸宣赐,五色香丝系臂新。

“绣额朱门插艾人”,这里的“朱门”当然是指豪门贵族家的红漆大门,五月的艾草成条,虽然没有兰草鲜花的香气,但是已经成为风俗,有如人高的艾草,香气可以祛除空气中的湿气和蚊虫,又像人一样守护家园。

除此之外,门口插艾条还有辟邪的功能,这其实跟过年家家户户贴门神的道理一样,端午节插艾草和菖蒲,起到辟邪的效果。

青团的出现,要相对晚得多,大概到了明清时期,才逐渐成形。寒食节大约在清明前一两日,古时每年此时,都会有一个隆重的“改火”仪式,简单来讲,即在寒食节前,将“旧火”熄灭,清明时再点燃“新火”,新旧交替之间,有几天不能生火,只能吃冷食,青团就这样出现了。清代小说家褚人获在《竹枝词》中这样描写青团:

髻少乌云步少莲,布衫浆簇靛痕鲜。

青团黄粽争相买,挖出荷包尽白钱。

“髻少乌云步少莲,布衫浆簇靛痕鲜”,是描述人们的服装打扮,这里不细说。“青团黄粽争相买”,市上卖青团和黄粽的生意很好,被人们争相买,也花尽了人们钱包里所有的白银。

美食家袁枚在《随园食单》中记载了青团的做法,“捣青草为汁,和粉作粉团,色如碧玉”。“挖出荷包尽白钱”,可见人们对青团的喜爱!

(三)

小时候,每年春分时节至清明前后,几场和风暖雨过后,花花草草抽芽长叶,母亲就闲不住了。她挎一只竹篮,拿一把镰刀,来到田埂上,弯着腰在那堆深绿浅绿的草丛间忙活起来。我好奇地问:“妈妈,您割这些草来干什么呀?”母亲总是边割草边说:“平时你那么爱吃零食,咱家穷买不起,把这艾草割回去做糍粑,让你解解馋……”

母亲把采摘好的艾草择了择,剔除老茎、去掉看相不好的老叶,用水泡一会,在水龙头下一冲,一些小的泥沙就去掉了。艾草所生长的地方,多是在野外耕种地的间隙,因此不需要太多顾虑农药化肥的影响。将洗好的艾草切成碎末,只是程序的第一步。

然后开始调匀糯米粉。老家的糯米粉很特别,比别的地方吃起来有嚼劲,因为是将大米、糯米按比例打成粉做的,总之好吃得让我感到赖汤圆也不如老家的糯米粉做成的汤圆。下一步加入艾草末,和匀后,开始添芯。

母亲动作很快,我插手只能添乱,就在一旁边看边问。不一会,已经包好一钵,继而放在蒸格里蒸。 母亲做的艾草糍粑非常好吃,还没开锅,冒出来的蒸汽便可闻到一股诱人清香。此时我总忍不住砸巴着嘴,咽着口水问:“妈,可以吃了吗?我好饿!”母亲总会说:“等等,就得了,就得了……”

锅盖掀开,母亲拿起一块递给我:“小心烫!”我哪顾得了那么多,接过糍粑吹几下,便一口咬了下去,甜而不腻,糯而爽口,一连吃了十几个,把肚子撑得滚圆。

时间如织,俯仰之间已为陈迹,母亲也已作古。但是那浓浓的艾草香却一直飘在我心里,飘在岁月深处。

文/楚国良

作者系湘潭市委党校退休干部,四级调研员。曾连续6年被评为《湘潭日报》优秀通讯员,其作品在《人民日报》、《中国特产报》、《中国社会科学报》、《中国县域经济报》、《领导科学》等权威报刊上发表。先后主编或参编《晓霞之子》、《今日梅林》、《青山文史》、《响塘文史》和《云湖文史》等多个乡镇文史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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