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评丨曾跃红:谁是你的救赎 ——《周处除三害》观后感

  湖南文联   2024-03-22 10:23:08

谁是你的救赎

——《周处除三害》观后感

文丨曾跃红

由黄精甫导演,阮经天、袁富华、陈以文、王净、李李仁、谢琼煖主演的高分犯罪悬疑动作电影《周处除三害》一上映就获得了超高的观看率,目前该片猫眼评分9.4,影迷们用自己的行动诠释了一部好片是经得起反复沉沦。

周处除三害出自《晋书·周处传》和《世说新语》。明朝人黄伯羽改编为《蛟虎记》传奇,广为流传,京剧中仍保留有《除三害》剧目。而影片引经据典以《周处除三害》为片名,就奠定了电影的故事框架和既定人物背景。一部以善恶、欲望以及人性中的贪、嗔、痴相互交织的电影就这样引领观众进入脑洞大开的维度。

电影的引子一开始就非常火爆和引人入胜。主演阮经天一改帅气清新的偶像人设,以颠覆性的黑帮“坏人”形象陈桂林出镜,面部凶狠狡黠,行动敏捷迅速、他心狠手辣、胆大妄为的坏人形象一下就抓住了观众的眼球,那个典故中少时膂力绝人、凶强侠气的周处栩栩如生,呼之欲出。人物塑造绝不仅仅只限于外在,紧张刺激的情节和拳拳到肉的大尺度动作是该片很大的亮点和内在表现,电影从“周处”的恶为出发点,一点点铺垫晕染,一个凶残狠辣的陈桂林在黑帮拼杀的枪林弹雨里、在逃离警察追捕的仰天狂笑里,引子呈现出一个人物立体丰富的侧面。

引子只是开始,真正的故事在四年之后。影片用三段独立叙述但又相互关联的故事情节串联了全剧。周处的除三害在影片中表现为陈桂林身患绝症、心灰意冷后的力证存在,他除害乍看以为是陈桂林用追杀香港仔与林禄和前二位通缉犯来证明自己的人生价值,从而扬名立万。但这种行为更多是对世道和命运不公的呐喊和反击,剧中陈桂林唯一的至亲奶奶病亡,自己又身患肺癌只剩半年不到的生命,他渴求生活的温暖和美好都来不及实现,甚至死后他的名字也将跟随他一起消失在这个世界上,无人忆起。影片从开始到结尾反复出现陈桂林呐喊“我叫陈桂林”的画面,故事并没有讲述陈桂林的原生家庭,但所有孤独、凶残和阴暗的镜头里,都拉长了陈桂林的孑然一身,他不怕死,他以命搏命,是因为心无羁绊,他干下轰轰烈烈的事情是为了让所有人都记住“陈桂林”这个名字,名字是一种象征,代表它曾经是一个鲜活的生命,代表它并没有被世人遗忘和淹没,当世间所有都隐去时,被人念及自己的名字也是温暖的,陈桂林不在意别人给予这个名字什么评价,这个名字说明他曾轰轰烈烈地活过,被众人包围,这种包围也能带来温度。院线电影能以“坏”为视角,是因为能从“坏”中看到人性的善和恶、罪和罚、欲望和重生,更能折射出阳光照耀不到的一面,陈桂林的恶是个体生命遭受命运无常的产物,而他的善是经受爱情的美好和置之死地而后生的苏醒和明亮,影片用陈桂林的故事警醒而提示社会,人性中都有善和恶,每个人心中都隐藏着贪、嗔、痴等欲望,但只要敞开自己的心扉让它朝着阳光的一面,得到的也将是重生和救赎。

故事情节的跌宕起伏无疑最扣人心弦。陈桂林从恶到善的改变影片巧妙地用一个善意的谎言让他跌入万念俱灰之中,将死之人其行也善,这样的故事情节合情合理,丝丝入扣,既能解释陈桂林突然的洗心革面、浪子回头,也为后来他因为向往光明而误入通缉犯林禄和刻意营造的温馨祥和环境埋下伏笔。在追杀头号通缉犯香港仔时,电影沿用黑帮以暴制暴的故事情节,在血腥暴力的场景中为追求紧张刺激的氛围,中间加入了香港仔用剃须刀架在陈桂林脸上缓慢移动,将眉心划出了血,成功引发观众肾上腺素飙升。如果和头号通缉犯香港仔是斗勇,那么二号通缉犯林禄和则完全是斗智,剧情安排让观众出乎意料,脑洞大开,画面也过山车似的从阴鸷幽暗切换到祥和平静,林禄和并没有以明确无误的身份示人,他隐瞒了自己,用一个死去的身份埋藏了过往。当所有的人都跟随故事情节的引导,和陈桂林一样被灵修院安静祥和的氛围包围时,故事突然峰回路转,以出乎意料的方式反转,让观众再一次体验到导演的别出心裁。影片的意义绝不仅仅只呈现一个浪子回头金不换的洗心革面,它还展现了特定时期的文化现象,比如影片中,警察陈灰和陈桂林的打斗让人想起香港盛极一时的警匪大片,很多观众也想到了古惑仔这部电影,香港20世纪90年代的黑帮影片剧情惊险刺激,在时下弘扬真善美的院线电影中,《周处除三害》让观众酣畅淋漓地追忆了一把影视文化曾经的潮流,它代表了文化的发展和递进。而影片揭示的社会意义更发人深省,林禄和披着“尊者”的身份,表面真诚儒雅的君子模样,背地里却干着蛊惑人心、谋财害命的勾当,他给教徒们洗脑,让他们深信不疑自己是正义和光明的化身,这种深入骨髓的邪教思想即使在陈桂林用枪指着教徒们的头时,他们依然甘之若饴,面庞恍若有强大而虚无的能量笼罩。这种血腥暴力和看似祥和宁静的视觉画面形成了强烈的碰撞,让人深刻感觉到邪教控制思想的可怕和严重,从而达到一定的社会警醒。

影片对人性的善恶没有泾渭分明的界限,而是借由镜头画面的明暗饱和来呈现人物特征。比如最初的黑帮枪击和警察陈灰的小巷逼真打戏,画面幽暗阴冷,吻合了陈桂林最开始凶狠阴沉的恶;后来他和小美的相遇,色彩干净明朗,就像一个温暖湿润的地方容易让美好萌芽,这就是善生根发芽的地方。陈桂林的恶是被一些温暖治愈的,哪怕是后来林禄和假意营造的光明,阳光照进屋子,照在白色的修道服上,这让他相信自己真正的内心是纯净如泓。这种高清明亮的镜头最终定格在陈桂林被执行枪决前的面庞上,他脱胎换骨,恍若重生,他终于找到了真正的自己,懂得了人生的价值所在。片中关于善和恶的象征,导演也颇具匠心地选择了一块手表和枪,当陈桂林准备彻底告别过往时,他把枪埋藏了起来,而他知晓了林禄和的真面目之后,枪又成了他惩恶的工具,枪最终回到警察陈灰的手中,放下屠刀立地成佛,陈桂林放下心中的贪、嗔、痴,达成了自我和解,才有死前的从容平静。而那块奶奶留下来的手表,它是陈桂林在这个世界里一个温暖的小角落,它会幻化成小美,会幻化成警察陈灰,正义和善良像手电筒的光一样,一旦被揿亮就能照耀黑暗里的路。

影片从“恶”开始,以善结束。这部关于自我救赎的犯罪动作电影,不仅在剧本上构思精巧,其承载的主题也突破了一般电影少有涉猎的角度,它挖掘复杂的人性,突破个体生命的自我沉沦和救赎,提炼出一种富有质感和深度的哲学思索,也许这才是影片需要探索的意义。

责编:樊汝琴

一审:樊汝琴

二审:甄荣

三审:熊佳斌

来源:湖南文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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