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阳是屈原的世袭封地

彭仁满     2024-03-06 15:23:11

屈原管理区古罗城博物馆。 周洋 摄

文/彭仁满

在顷襄王三年(公元前296),楚都发生了“怀王客死于秦”事件,百官(时称百姓)震惊秦国不守道义的罪恶,秦楚关系破裂。当怀王灵棺送回郢都时,楚人如悲亲人,上下一片指责子兰之声,屈原更是在朝堂上怒骂子兰。子兰指使上官在顷襄王面前谗言屈原,导致顷襄王“怒迁”屈原于沅湘岳阳。

此年仲春屈原带着家人和随从,长途漂泊,背城陵矶“夏浦”,“南渡”到磊石洞庭山、玉笥山(岳阳屈原管理区),家人则安置在磊石山西十一公里处的屈家潭(今属沅江),开始了十八年岳阳的文化生涯,最后在此而自沉“首丘”磊石山下汨罗渊而殉国。

为什么屈原独选岳阳“首丘”而居,将自己的最后归宿落入此地呢?结合罗子国(今岳阳市东部)的历史,不难得出以下结论。

先祖故居之熊湘

岳阳至长沙楚人实称“熊湘”。战国时岳阳和长沙是并于一体的。清人蒋骥云:“长沙为楚东南之会去野未远,固与荒微绝异。且熊绎实封于此。原既放逐,不敢北越大江而归先王故居则之所以有怀。”刘向《九叹·恩古》云:“违野都之旧闾兮,回湘沅而远迁。”屈原《远游》也云:“春秋忽其不淹兮,奚久留此故居?”

熊湘即《史记》所云:“黄帝南至于江登熊、湘。”黄帝曾经在此平定南方,实现华夏一统。熊、湘山是湘水之山,是黄帝结束江水后(磊石山北为江介)登上湘水之中的两山。《长沙府志》记:“周鬻熊为文王师,武王既有天下,封鬻熊之子熊绎于湘,号熊湘,五传熊渠,自号曰楚王。秦伐楚,初置长沙郡,置九县。”又云:“《史记注》:熊湘在长沙益县,历考《郡县志》无此山,云:以熊绎始封得名,不知熊绎封于周成王时何得。”

湘山是湘水之山,是毫无疑问的。汉书《地理志》明确在罗县、连道(湘西)、益阳三县的北面。而湘水最北端在磊石山湘口附近。湘阴县成立之后(474年),三县的湘水东西边,均划入了湘阴,说明湘山无论在何县,474年后也到了湘阴,故而近两千年中湖南熊、湘山无着地。

湘山的判断依据是湘山二妃庙,湘山二妃祠。《史记》云秦始皇在此“赭湘山”,历史文献中最早有二妃庙的地方是《水经注》中唯一记载了的营田黄陵山上的黄陵二妃庙,在汨罗江南岸;小郦道元30岁的张缵《南征赋》最早将黄陵、赭山事件并一体而录,是对《水经注》录黄陵后无秦始皇赭湘山的文献补充;韩愈《黄陵庙记》明确《史记》“赭山”事件在黄陵;可说唐代就已经定论湘山就是黄陵山;故而《一统志》云:“黄陵山一名湘山。”

磊石洞庭山历为湘口之地,南北朝前无洞庭湖,只有洞庭山,《山海经》云:“湘水入洞庭下”,比《水经注》早100年的《拾遗记》将洞庭山名落沉江地,在江湘交界之地,屈原《哀郢》的“江介”之地、《渔父》的“江潭”之地,楚国战备粮仓之“平乐之州”岳阳罗子国。因此不难知道黄帝抵南江后,则磊石洞庭山实为熊山,黄陵实为湘山。有凤凰台作证黄帝在此张乐洞庭之野。因此南宋林采《黄陵题咏》云:“地接熊湘尾,天开龙寿山(磊石山)。”由此说明屈原先祖熊绎“封熊湘,都丹阳”,湖南东北部长沙至岳阳是楚国最早的封地区域。

屈原的世袭封地

《哀郢》云:“鸟飞反故乡兮,狐死必首丘。”《橘颂》云:“受命不迁,生南国兮。”《离骚》云:“仆夫悲余马怀兮,蜷局顾而不行。”凤凰玉笥山上盘石马迹,见证了屈原久居罗子国的历史经历。

东方朔《七谏·初放》云:“平生于国兮,长于原野。”在《七谏·自悲》中亦云:“狐死必首丘兮,夫人孰能不反其真情?”东方朔为武帝时人去屈原不过百余年。《哀郢》云“去故乡而就远兮”;《招魂》云“魂兮归来,反故居些。”说明国之江陵是屈原出生地,旧为枝江郡地,原野即洞庭之野。公元前699年屈原先祖屈瑕伐罗,兵败缢于荒谷。此年楚“复伐罗”,将罗、卢两国迁至枝江,为楚国修筑新郢都。公元前689年楚文王又将罗、卢等迁到岳阳东部,罗水、卢水和古罗城是其历史见证,公元前594年前后,又将所灭麋子国迁入岳阳。

杨世灿录清人杨守敬云:“屈原‘九年不回’罗国(枝江)。屈瑕是其先祖,春秋攻而封枝江罗国,亦是屈原的世袭封地。古罗国迁徙湖南,屈原于前297年至前289年居封地汨罗,未回沮中郢都。”罗国再从枝江迁汨罗罗国,屈原世袭封地,当然也顺理成章。

景广海《屈氏立氏考》总结了屈氏立氏的几种观点。一是楚武王之子屈瑕食采于屈说。东汉王逸《楚辞章句》等都承袭此说,并成为当今主流观点。二是楚君熊渠之长子熊伯庸封于甲水说。熊毋康即《离骚》篇中的伯庸。赵逵夫先生进一步推测屈氏封邑,大约在古麋国地域。

后来罗国和麋国均迁入岳阳,屈氏世袭封地岳阳当为真实。

《屈氏立氏考》又记:“《包山楚简》云:‘齐客陈豫贺王之岁(公元前321年),八月乙酉之日,王往于蓝郢之游宫,焉命(令)大莫嚣屈昜(阳)为命邦人内(纳)其弱典、臧王之墨以内(纳)其臣之弱典。’”有众多专家据此推测屈阳应为屈原的父亲,熊伯庸是屈原的先祖。

屈原《惜诵》中说:“忽忘身之贱贫。” 屈阳在怀王初年任大莫敖之职,可能之前曾被削职到屈氏封地罗子国担当军事长官而到了洞庭之野。屈原少年有《橘颂》之作,从《柳毅传书》“洞庭之阴”“湘水之滨”有大社橘进入磊石龙洞(龙窝)。“受命不迁,生南国兮”。王逸注:“谓江南也。”说明屈原小时候在岳阳罗子国一带生活过,并在磊石山上写下《橘颂》。

从罗子国战国时的情况考察,此地民谣“罗人善造杉木舟”,说明此地有造船工厂;“楚子驿于罗汭”,调罗国水师伐吴,说明此地早就有水师存在;新出土的战国晚期的青铜量器上有罗“连嚣屈上”的铭文,专家考证屈上(尚)是罗地的军事长官,负责武器制造,说明此地也是武器制造基地,有屈家军存在;史载庄骄“青草湖边筑营垒”,说明庄骄军也在屈原身边。种种迹象表明,岳阳罗子国不但是先祖熊绎的封地,更是屈氏的世袭封地。

屈原在“首丘”等待召回的消息

屈原《哀郢》东迁的目的地在“将运舟而下浮兮,上洞庭而下江”一句表现明显。此句是将来时,表明屈原“东迁”的终点目标是为了“上洞庭山”也就是南到洞庭山“大坟”,才从夏首进入夏水后,再从夏水的西向道进入石首与监利之间的古华容区域,今天的复兴洲河道,《水经注》注此“屈原西泛也”。调转船头进入长江东北方向的直江,故而言下江,下为北。是为了南上洞庭山而进入长江。

按史料对证,屈原公元前287年,在秦齐称王的背景下,“哀楚国之多忧”而在磊石山上写下《哀郢》。洞庭(山、大坟)、江介、平乐之洲的罗子国地(时为不涉边境的中心地),地理方位上屈原写在汨罗渊的作品均可自证。《涉江》的出发地是一早能“济”两条江的“江湘”交接之地磊石山。屈原汨罗渊《渔父》可自证(湘水、江潭、江鱼)。从《哀郢》“鸟飞反故乡兮,狐死必首丘。信非吾罪而弃逐兮,何日夜而忘之。”和《涉江》“哀南夷之莫吾知兮,旦余济乎江湘。”可以清楚地知道,屈原居住在汨罗渊一带,期间十一年没有到其他地方,均可证明屈原先行在此离郢都最近的湖南水道处等待顷襄王“平反、官复原职”。因为顷襄王给屈原划定的行动范围是“江夏之不可涉”,故而屈原只能在江湘交接地“江介”磊石山等待顷襄王召他回郢都的消息。

公元前287年,屈原到了七十岁。《礼记·礼曲》云:“七十曰老,而传。”“传”今天的退线、退休概念。说明屈原七十岁涉江就重华,公元前285年秋冬屈原经过溆浦抵达九嶷;《远游》云“指炎神而直驰兮,吾将往乎南疑(九嶷)。”又云“祝融戒而跸御兮,腾告鸾鸟迎宓妃。”到九嶷后回到衡阳、长沙,故而《离骚》云:“济沅湘就重华。”公元前284年回来时在长沙停留了一段时间,所以有了《怀沙》。回到汨罗渊作《离骚》,公元前278年沉江殉国。

屈原在岳阳“首丘”完成了他伟大的一生,留给了岳阳“先天下之忧而忧”的文化传统。

摘自《岳阳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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