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郭建光

2017年，中国内地民谣男歌手、词曲创作者赵雷，凭借一首自己的原创作品《成都》，在《我是歌手》的舞台上大放异彩。自节目播出后，不仅《成都》这首单曲瞬间火遍了全国的每一个角落，也为成都这座城市赢来了一波广泛关注。近期，由湖南省委宣传部、省文联主办，省音协承办的“‘湘’约现代化”新时代新湖南新形象系列歌曲创作推广工程，也涌现了一批批优秀的、具有时代烙印和湖湘特色的音乐作品。其中，由姜宗福作词、李歌也作曲的《岳州印记》，由蒋建辉、刘兴国作词，刘兴国作曲的《走，去永州》，以及由吴学军、赵国兵作词作曲的《大庸往事》三首歌曲更是完美“出圈”，不但在岳阳、永州和张家界三座名城广受大众喜爱和传唱，而且在湖南文艺界乃至全国都获得了极大关注和好评。

“火出圈”的原因之一：一以贯之的内容布局思路

三首歌曲毕竟出自三座不同的城市，各具特色是毋庸置疑的。但是，为何它们却能够在众多的城市歌曲中脱颖而出？这便值得广大文艺工作者和听众去静心思考。个人拙见，正如前几年在抖音、快手、b站（bilibili哔哩哔哩）等各大网络媒体平台大火的《WayBackHome》（韩国歌手SHAUN演唱）和《PleaseDon’tGo》（澳大利亚歌手JoelAdams演唱）两首流行歌曲一样，同样是完全不同的风格，但恰恰是因为两首歌曲都采用了几个固定的和声序进，类似固定和声变奏（恰空）的曲式结构来架构全曲，配以流畅“洗脑”的“爽口”旋律和“抓耳”的编曲风格，才使得这两首歌被奉为了抖音神曲。

无独有偶，《岳州印记》《走，去永州》和《大庸往事》则是在创作意图上，英雄所见略同。三首歌曲皆顺应了党的二十大时代号召，迎合了广大听众的喜好。创作初衷都是为了宣传城市风貌和本土文化特色，都展现了人间烟火和市井气息，皆是对各自所倾诉城市寄托的一种情怀和希冀。尤其是在歌词内容的创作上，具有一致性。众所周知，一首歌的歌词和旋律是传达歌曲思想和情感的重要手段，两者的布局是能够引起广泛共鸣和情感共振的关键因素。如果说旋律是灵魂，那么歌词便是血肉。三首歌曲都通过歌词内容，展现了当地的特色美食、山水风景和人文事迹。

在描绘风景地标方面，《岳州印记》中提及了南正街、岳阳楼、鱼巷子、青石板路、街河口、乾明寺、圣安寺等旅游打卡胜地；《走，去永州》中同样将浯溪碑林石、桐子坳、濂溪故里莲、上甘棠水牛、青云塔、柳子街巷口等纳入唱词中；《大庸往事》则将大庸城、永定城、工会礼堂、南门口、五一冰场、宝塔岗等带有浓厚历史文化底蕴的“古迹”，让听众追忆了往昔。

在展现人文事迹方面，《岳州印记》和《走，去永州》如出一辙，都表露出词作者极大的诚意和文学功底。前者将跟岳阳相关的典故、人文，像二妃寻夫、秦始皇赶山、吕洞宾醉酒、柳毅传书、滕子京求记等皆摘入词中。后者同样将《永州八记》、怀素狂草、湘妃寻夫、千年女书等显性的文化名籍与典故，巧妙构思词中。其间的《永州八记》系唐代文学家柳宗元所著，是子厚游历永州山水、抒发对永州美景的欣喜之作；“怀素狂草”则肯定了与张旭齐名、有“张颠素狂”的唐代杰出书法家、同时还是永州人的历史名人怀素。两者皆从侧面赞誉了永州出文化名人的事实，是一种隐性的文化表达。

在宣扬地方特色美食方面，三首作品无一例外都在民以食为天的理念下，展露了湖南人在“吃”上的湖湘文化。麻辣小龙虾、君山银针、龟蛇酒、银鱼汤等特色美食印证了岳阳人在吃方面的地道“天赋”；安东鸡、瓜箪酒表明了永州人在吃上的“讲究”；还有甜酒、凉粉、绿豆沙、番薯糖、老发饼、炒汤圆儿等，则衬托出张家界人在饮食上日久岁深的文化“传承”。

“火出圈”的原因之二：各有千秋的创作构思

三首歌曲在唱词内容上，直接“亮相”了身份的归属分别来自岳阳、永州和张家界三座繁城，最终在不同的创作构思上，因个性化的音乐元素设计、多样化的音乐结构安排以及别出心裁的乐曲编配方式而“冒尖儿”。然而，创作构思的获取并非一蹴而就，它既带有客观规律性，也饱含主观抽象性。对于文艺创作者而言，创作的构思肯定需要日积月累和博通经籍，方有心血来潮和思如泉涌。

正如《岳州印记》的创作伊始，词作者姜宗福就曾苦恼、纠结如何才能写出既富有岳阳特色，又能让岳阳人甚至湖南人产生共鸣的歌曲？足见创作构思之不易。然而，恰恰是历经了“难产”之艰辛，这首接地气、具有岳阳城身份象征的歌曲才能火爆网络，引发华人圈和国内众多网友的热议。首先，此曲在音乐素材方面，词曲创作者通过紧密合作，大量采用了能彰显和代表岳阳本土的元素，以视频MV的形式为广大听众带来一场精彩的“视听盛宴”。例如，乐曲开篇、中间部分和结尾都用到了巴陵戏编腔的曲调，并且通过滕子京、青衣、武生、小生、花脸等角色，经戏腔演绎来诠释和叙述《岳阳楼记》中蔚为壮观的景象。

其次，是通过岳阳方言演唱的方式，拉近与听众间的距离，尤其是给远在他乡的岳阳（湖南）游子带来一丝深情的慰藉。在这一细节处理上，《大庸往事》可谓是异曲同工。词曲作者是通过引入大庸古城街巷的叫卖调（吆喝声儿）“卖甜酒”，来感叹时光荏苒,岁月如梭，追忆老一辈张家界人对大庸城深埋的柔情。

在音乐结构安排和乐曲编配方式上，《岳州印记》是三首歌曲中篇幅最大，且结构和风格较为特殊和多变的。该曲由引子、4个对比主题部分和尾声构成，主要采用多部并列的曲式结构，同时还糅合了流行歌曲常用的主副歌结构，最后循环了副歌主题并收尾。引子部分、第三个主题段落（D）和最后重复的副歌主题（C）中都融入了巴陵戏腔；调式旋法上采用了民族五声调和西方传统大调交替的方式；节拍则以抒情的4/4拍为主，但在戏腔D段中迎来了全曲的最大转折点，速度改为有板无眼的流水板（1/4拍）；在编配风格上也整体呈现出一种“混搭”。例如，引子部分用吉他（西洋乐器）模仿传统乐器三弦；戏腔主题搭配吉他扫弦、手鼓点缀等等，如此种种，皆在《岳州印记》中呈现出一种“拼贴”[①]的创作思维。乐曲最后结尾通过方言、普通话、戏腔、男声、女声、童声等语调和语气对“叫岳阳”进行了总结和升华，象征着一种对本土文化的自信。同时，各种语言腔调也代表着四海八方的游客对岳阳的认同和赞赏。此曲结构如下表所示：

相较之下，《走，去永州》和《大庸往事》在结构布局和乐曲编配上则显得些许“中规中矩”。前者音乐舒缓，旋律娓娓道来，采用并列单二部曲式A（4+4）B（4+4）的主副歌结构。其创作的重心更多的是落在歌词内容的结构设计上。以男女声对唱的分节歌形式，携以诚恳和期待的口吻，进行了16次“你可曾……”句式的反问，歌词内容对仗、工整，仿佛对永州的赞美道不尽，说不完，将永州深厚的文化底蕴、美丽的自然风光以及当地的特色美食充分表露了出来。副歌则是通过合唱的方式，对主歌部分的设问进行回应，两个部分相得益彰，仿佛勾勒出了一幅永州城的“肖像画”。《大庸往事》同样是A（4+4+5）B（4+5）的主副歌结构，最后通过副歌部分升调（A转B）处理，将音乐情绪推至高潮，用歌声诉说大庸古城的过往和现在，不仅勾起当地听众对老城时光的回忆，也向广大听众介绍了张家界古城的历史文化和风貌。

除此之外，三首歌曲在编曲风格和宣传、传播路径上也是大同小异。三首歌曲曲风中都不约而同地运用或融合了民谣风格。或许是受近几年来民谣歌手所带来的热潮影响。像前文提及的歌手赵雷，他的《成都》、《南方姑娘》、《阿刁》、《理想》等都是炙手可热、带有城市印记，传唱度高且备受年轻人追捧的民谣歌曲。在宣传和传播路径方面，皆是通过各大官方媒体、网络平台、自媒体等的报道、转发和二次创作。因此，才能够迅速“火出圈”。

面临的问题和思考

由于当今社会和时代的变化，网络更新的迭代速度已今非昔比，容易形成“一时热”的情况，就如同一夜成名的“网红”，来得快也去得快。为了防止这样的局面成常态，笔者略有所想：一方面，创作者还得在作品中下功夫，细细打磨。可以是创新结构形式，也可以突出作品立意。就像不同歌手，由于声音的特殊辨识度而获得大众认可；或像同一题材不同的处理方式等等。当然，也可以尝试“跨文化”，加强不同艺术门类的跨界合作（或姊妹艺术结合）。另一方面，也需要政府加大力度宣传的同时，控制住大方向和加强对艺术作品的保护力度。

责编：胡雪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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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湖南日报·新湖南客户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