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谈丨未君:心中若有桃源,处处皆是桃源

  湖南文联   2023-12-11 15:48:11

文丨未君

桃花源是我们所有人心中的一片净土,一直是历代文人雅士们对美好生活的向往之地,是画家笔下对于自然山水心灵映射的一种情感抒发。心中若有桃源,处处皆是桃源。

《怅望看花人》纸本设色69cm×138cm2023年

一个成熟画家的标志应该是随意而为,天真烂漫,不娇柔不造作,甚至天马行空而又不失新观念,新思想,新构架,达到无法而法乃为至法,达到中国绘画的最高境界“内美”。当然,这取决于艺术家本身的修养及其艺术主张,是否用理性来思考问题,是否用真实的意蕴来对待创作。一切物象都来自大自然,而这大自然又被艺术家统统囊括于胸中,所有花草虫鱼,树木山石,都与艺术家保持着紧密联系,它们是艺术家每一幅作品中不可或缺的组成要素。这些要素,经过艺术家的眼睛严格、细致地筛选、过滤,成为一幅作品里独特的主题符号。无论“富贵”与“野逸”,它们在艺术家的眼里,是充满灵性的,充满诗意的,充满无穷魅力的,而掌握这些自然密码的人就是画下这幅画的画家,是收藏这幅画的藏家,也可以是欣赏读懂这幅画的人。所以,其实画什么不重要,怎样画才是我们要考虑的问题,我们并非什么都画,也不是看到什么就画什么,而是赋予每一主题以人格精神的意义。

《怅望看花人》局部图

桃花坞里桃花庵,桃花庵里桃花仙。

桃花仙人种桃树,又折花枝当酒钱。

明代才子唐寅的《桃花庵》是他仕途失意之后内心独白,回首他少年时意气风发,踌躇满志;中年时风流挥霍、穷困潦倒;晚年时仅剩一颗无以安放的灵魂,常常驻足端坐于山石之中,静静地肃立着。一个超越时代的桃花仙人的宿命,恐怕也是每一朵桃花一生的宿命吧。

所以,这也是我画《怅望看花人》最好的诠释,它构建的是一种自然中肉眼可见的视觉图像,它也是我用心灵去营造的一种欣欣向荣的人文家园。两只高贵华丽的孔雀深情地看着一只红耳鹎鸟从身边飞过,桃林树下,微风一吹,片片桃花散落下来,红耳鹎鸟用脚衔起一支花,满心欢喜地飞去。飞去哪里,孔雀一定想知道,读画之人也想知道,但我们其实不需要知道那么多。它的意境就在这一刹那间的美丽,就像某位诗人,轻轻一挥手,只带走一片云彩,留下追随者脉脉含情的泪水。

《怅望看花人》局部图

画的左边采用现代构成方式处理留白,以一棵老树横向出枝,被我誉为“戏曲出枝”,这是因为我从小在剧院中看着各地戏曲长大有直接的关系。我的童年被这些花枝招展的戏曲人物填得满满的,一个眼神,一个手指,一个姿态,一身服饰,一个夸张的脸谱,尽显“忠”“奸”“美”“丑”。后来几十年,我几乎不再走进剧院,但童年的记忆尤为深刻。

《怅望看花人》局部图

古人通过留白的方式来获得视觉意象上的心理感受。留白与虚白在中国绘画里并非指真的“空”和“无”,而是具有文化象征意义上的“境”“景”与“情”的构成部分,它印征的是“知白守黑”阴阳之道的辩证关系。比如虚与实,黑与白,疏与密,大与小,粗与细,长与短等对立统一关系。巧妙的留白会使画面虚实相生,不着一笔却成妙境的显著效果。万千变化,就藏于这一虚一实当中,赋予作品无限的想象空间。

画幅上半部分是植物园随处可见的棕榈树,运用勾线染色技法,多次渲染,并在棕榈叶双勾线的后面以“镂空掏染法”逐渐加深墨色,以此烘托出叶子的明度,形成层次空间和错综的画面。画幅最前面靠左,一方巨石横在使人一眼便能看见的地方,此湖石必须在生宣纸上用大狼毫反复皴擦,看似随意凌乱的笔触,实则虚实有度,高低错落且有序的墨色展现出湖石头本来的坚硬与刚柔。

《怅望看花人》局部图

两只孔雀神情迥然,一雌一雄,一高一低相同方向站立,稍稍伸长脖子仰视远去中那只飞鸟,高度集中的注意力,全然不顾潇潇洒洒坠落的娇艳花朵已经飘至眼前,以至于身边横斜盛开的桃花也来不及观赏,仿佛画外的那个“我”也根本不存在。我呆呆地看着画中的孔雀,孔雀呆呆地看着远方。时光流传,一晃已过多年,树叶黄了又绿,桃花落了再开。几棵老树,几块湖石,数枝桃花,孔雀和红耳鹎鸟,这些本是自然中的寻常之物,寻常之景。而于我,却硬是要生出另一番诗意来。

《怅望看花人》从写意到写实,又从写实到写意,我要的不仅是一场有温度的行旅,而是要写出自然最本真的“意”,要的是一种展现“草木有灵,山川有情”的态度与精神。春分时节,新老树枝交替,万物新生,热闹的空气中,可以清楚地看到这样一景,那横斜的桃花,或许能穿透这星空,落进每一位读者的心中,激起千层波浪和哪怕产生极其短暂的共鸣。

无可奈何花落去,心之安处是桃源。

责编:周听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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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湖南文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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