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斯的“老鼠哲学”

苏露锋 2023-11-07 10:04:11

△李斯的影视形象

文/苏露锋

秦相李斯提出了著名的“老鼠哲学”，其有两个特点：一是鼠目寸光，只注重现实利益，不知仁义道德为何物；二是有恃无恐，没有敬畏之心。这种“哲学”，既指引李斯走向了权力的巅峰，也导致了他人生的覆灭。

李斯本是楚国上蔡（今河南上蔡县）的一名小吏。他见到官舍厕所里的老鼠，又脏又臭，在粪便堆中东嗅西寻，找到一点食物，便如获至宝，刚要咬啮，有人或狗走近，立时惊恐逃窜。而那官府粮仓中的老鼠，既无饥馑之忧又无风雨之愁，养得又肥又大，看见人来不但不逃，反而瞪眼看人，神闲气定。这情景好似晚唐诗人曹邺在《官仓鼠》一诗中所描述：“官仓老鼠大如斗，见人开仓亦不走。”

看到厕鼠和仓鼠的不同处境，李斯不禁发出感慨：“人之贤不肖譬如鼠矣，在所自处耳！”言下之意，人也如老鼠，本无贤良卑劣之分，爬到社会顶层，就安享荣华；居于人下，就要历经磨难。

李斯不满足于现状，他要学仓鼠般爬上高位。他前往齐国，拜荀子为师。学成之后，李斯却没有为故国效力。此时的楚国已是江河日下，李斯认为留在故国，如鼠在厕，看不到希望；其他东边各国，也无不是在苟延残喘，这些都不是他建功立业的理想之地。他把西边强悍的秦国当作可以栖身的“官仓”。

向荀子辞行时，李斯坦率表露心志：人生的耻辱莫过于卑贱，一世的悲哀莫过于穷困。有些人自甘于卑贱贫困，毫无作为，反而讥讽别人贪荣求利；这不是他们不想要，而是没有本事去谋求富贵。我要到秦国大展宏图。

李斯把秦国强盛的原因，归结为秦能为达目的而不择手段。李斯这种强烈而偏狭的功利观伴随其一生，成为催他奋进的动力。但又是这名缰利锁，在关键时刻模糊了他的双眼，使他不能冷静地思考和理智地抉择。

李斯到秦国后，先依附吕不韦，后又取得秦王嬴政的信任，助其一统天下，自己也因此爬上丞相的高位。李斯为了防止韩非抢他的风头，夺他的荣华富贵，设计害死这个昔日同窗。秦始皇驾崩后，赵高劝说李斯一起发动沙丘之变，拥立胡亥继位。赵高早已看穿李斯是什么人，于是有针对性地为他分析利弊：公子扶苏仁厚，与大将蒙恬私交甚好，一旦继位，就会用蒙恬为相，奉行严苛律法治天下的李斯，必然靠边站；如果拥立胡亥继位，李斯就是大功臣，其相位便可以保住。李斯饱读史书，当然明白擅易嗣君的严重后果；但信奉“老鼠哲学”的李斯，现在已是住进“金库”的老鼠，自然不愿意再住回“粮仓”了。为了眼前的一己私利，他参与了这场阴谋：假借秦始皇的名义，赐死了公子扶苏和蒙恬，立胡亥为帝。

赵高拉拢李斯，本来就是权宜之计。胡亥坐稳皇位之后，李斯就失去了价值。赵高早就觊觎丞相之位，他设计陷害李斯，将其满门抄斩——李斯最终被判腰斩之刑。

明末清初学者丁耀亢认为，李斯不过是一只老鼠，“始而谋饱，终而啮人，秦之社遂以空”。“老鼠哲学”不但害了李斯自己，也在一定程度上导致了秦朝的短命。

李斯辅佐秦始皇多年，秦王朝也留下了他这个法家的思想烙印，“老鼠哲学”已深深地影响了朝廷的政策走向；再加胡亥上台后倒行逆施，不施仁义，有恃无恐，岂又能持久乎?

摘自《士人风骨》，北岳文艺出版社2023年版

作者：苏露锋

责编：罗嘉凌

一审：罗嘉凌

二审：尹慧

三审：黄柏禹

我要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