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有德

在中国历史上，在中华大地上，荆楚大地上的湖南人有着极其巨大而深远的影响，尤其是近代，湖南人才出现“井喷”，引发史学界一片惊呼：“一群湖南人，半部近代史。”杨度更是感慨：“若要中华国果亡，除非湖南人尽死。”于是，湘人，湘军，成为无可替代的独特的传奇符号。

湖南人有湖南人的精神，湖南人有湖南人的境界，影响了也将影响着中国历史的进程和中华大地的演变。湖南人的精神世界究竟是什么样的?如何很好的打开、展示?著名作家王开林的最新历史文化散文集《湖南人的境界》作出了全新的尝试和探索。

全书出场的湖湘风云人物100多位，时间跨度达两千年，王开林从各种正史、野史中遴选人物事迹，“以人物为经，以文化为纬”，在宏观上，按照著名哲学家冯友兰先生提出的四大人生境界——自然境界、功利境界、道德境界和天地境界——分为四大篇章来书写“湖南人的境界”，每一境界或者说每一篇章又从四个维度条分缕析，阐幽发微，彰显了全书的深度;微观上，每一维度精选2到14个人物故事来彰显“湖南人的境界”，这些湖湘精英，既有耳熟能详甚至家喻户晓的——比如曾国藩、陶澍、左宗棠，也有知之甚少甚至完全陌陌的——比如杨度、祝良、刘蓉，又彰显了全书的广度。通览全书，恍若在湖湘历史长河中畅游，又如在千年湖湘人物长廊徜徉，别开生面，大开眼界。

“引言”是全书的大“纲”，从冯友兰“四境界”到“湖南的水土”，到“湖南人的精神”的形成，然后将“湖南人的精神特质”归类为九条——锤子精神、骡子精神、钻子精神、辣子精神、起子精神、链子精神、弩子精神、椽子精神和柱子精神，最后简述“湖南人的境界有迹可循”，脉络清晰。最吸睛的，莫过于大量引经据典，信手拈来，又恰到好处，既重史实，又彰显了深厚的历史文化底蕴。第二节写“湖南的水土”，先后引用《史记·屈原贾生列传》、明朝人文地理学家王士性观点、唐代韩愈和刘禹锡文章、明末清初大学者顾炎武的评点、曾国藩的观点直至现代学者钱基博的《近百年湖南学风》之《导言》，旁征博引，极有说服力。

大“纲”之后有小“纲”：每一维度开篇皆有短章提纲挈领，将所写历史人物归类，突出其共性，为读者“导航”。第一篇章“湖南人的自然境界”分“心气奇高，血性尤冲”“岂畏强御，专开硬弓”“朴实为尚，廉俭益崇”“孜孜无倦，休休有容”;第二篇章“湖南人的功利境界”分“偏离中轨，好走极端”“甘居阵首，敢为人先” “屈蠖求伸，舍道用权”“造命讲狠，改运通玄”;第三篇章“湖南人的道德境界”分“疾恶如仇，除恶务尽”“小德出入，大德严谨”“玉成佳士，善待精英”“仗义行侠，见危授命”;第四篇章“湖南人的天地境界”分“任意遨游，潜心探索”“竭诚传道，发愤立说”“爱物仁民，敬天知过”“俯视沧海，冲决网罗”。标题半古典半现代，对仗严谨，颇有章回体长篇小说回目之风。

每一维度的人物故事，或大或小，以小故事为主，则力求凸现人物个性。100多位历史人物，以历史故事彰显其独特个性，异彩纷呈，各逞风流。人物故事的叙写，既有共性，更有个性。写曾国藩的好胜心，叙事极其简洁，点到为止;引述曾公平日所言、日记所写，极有说服力，也求简洁;夹叙夹议，既避免单一叙述，又对人事作精彩点评(《曾国藩的好胜心至老未消》)。写“烧车御史”谢振定，先作铺垫，侧面烘托;“烧车”写得有声有色，与“鲁提辖拳打镇关西”相似，细节精彩，细微处见精神;接连三次侧面描写：围观者拍手称快，罢官之后所到之处受人敬，曾国藩撰文与《清史稿》点赞(《谢振定竟敢烧了和珅家的豪车》)。写齐白石自食其力，先从学者王森然眼中侧面写，再从齐白石自己眼中写自己“不合时宜”，设计巧妙，语言风趣;然后从好友夏寿田和诗人樊增祥侧面描写，突出齐白石“不慕世利”;然后对比，写齐白石对待弱者和官场中人的截然不同;最后细节描写，写“自己经营”，写“自己购买”，写“自己管理”(《齐白石敝屣尊荣，自食其力》)。写曾氏兄弟，先引述曾国藩书信，引出兄弟差异：曾国藩“不要钱不怕死”，曾国荃“不怕死”;再写兄弟顾家，曾国藩“提供精神食粮”，曾国荃“提供物质条件”，对比鲜明;最后点评，画龙点睛(《曾氏兄弟互相成全》)……100多位历史人物，100多个历史故事，故事情节以精致简洁取胜，描写方法不拘一格，或以侧面出彩，或以细节取胜，或以叙议见长，灵活多变。

洋洋洒洒40多万字，《湖南人的境界》无疑是厚重的，容量巨大。王开林高屋建瓴，大处着眼，以“四境界”解说风云人物;一改一众史书长篇大论笔法，小处入手，以小故事写大人物，小中见大，读来清新、轻松，毫无沉重、压抑之感。从宏观到微观，巧妙地解读历史，书写历史，极富创意，反响巨大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品读《湖南人的境界》，浸润湖湘文化，涵养湖南人的精神，追求湖南人的境界，幸甚至哉!

责编：廖慧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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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审：杨又华

来源：湖南日报·新湖南客户端